公布完恋情的安陌棽最近一直在忙着手头的新剧,《过往十年》的版权刚卖出,就邀了她本人操刀写剧本,她也不舍得自己喜欢的这部剧被其他人演绎一些不符合自己想法的东西,于是现在的她几乎忙得连轴转。
拿着稿件一点点的修改润色,和导演讨论剧情,挑选演员,服装,灯光。
季柯反倒看起来还更清闲一些,在安陌棽翻着书在客厅里码字时,还时不时递上一杯柠檬水。
安陌棽咬着吸管,看着眼前的剧本总觉得缺了一些重要的东西,可想了半天却没半分灵感。
她惹不住沓着拖鞋烦躁的满房间转,季柯从书房出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景象,他无奈的低头笑了笑,从身后抱住安陌棽,小棽,我们去海边看看好不好?
去海边,是当初安陌棽患狂躁症的时候心理医生提出的建议,所以每当烦心的时候,季柯就会拉着安陌棽的手去海边踩沙滩。
夏日的傍晚,炙热的气息已经慢慢的消退,偶尔能看见有小螃蟹横着从两个人的脚边爬过。
安陌棽走累了干脆直接跳上了季柯的背,手圈着眼前人的脖子,偏着头看着下沉的夕阳。
“阿柯,你有什么遗憾的事吗?”她不经意的问。
“有。”
“是什么是什么?”安陌棽搂紧了点,“快说嘛!”
“没有早点发现自己这么喜欢你,没有早点遇见你。”
安陌棽怔住了,然后绯红从脖子升起,她捶了捶眼前的人,小声嘟囔了一句“油嘴滑舌。”
两个人就这么一问一答的走着,安陌棽心理的那种无处发泄的烦躁也慢慢沉了下去。
就这么走下去吧,她想。这种平静是她挣扎在泥泞里时一直渴望的生活。
一个月后。
《过往十年》终于开拍了,开机宴的时候安陌棽去看了看挑选的演员们。大部分都是些新人,身上还带着涉世未深的灵气。
一瞬间她真的好像看见了当年的自己。
本来她只准备来宴会看看,毕竟今天还没有正式开拍,主要只是参加媒体的访谈,她一向对这些访谈和杯筹交错避之不及。更何况她才不久才和季柯公布了恋情,被媒体逮到肯定又要有没完的问题。
面对导演的邀请,她刚想拒绝,突然意识到什么这个叶导演是导演届的首屈一指的元老,轻易不邀请人,况且季柯的经纪人一直在准备让季柯转向电影业发展,自己本就和季柯是一体,这个时候应该多多和人家交流,这头她刚想应下。
没想到对面的叶导演好像更着急的补了一句,“小安,今晚没有安排媒体,就是普通的聚餐,你有时间来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安陌棽更没理由了,于是她笑着说:“叶导,冲着您我也要来不是。”
于是和身边的助理叮嘱了两句,就跟着导演去了宴会厅。
没有媒体的长枪短炮,宴会厅的气氛还是很高,在看到叶导演带着安陌棽来的时候,同组的人还问了安陌棽句:“季柯也舍得放我们的小安美女出来玩?”
安陌棽笑了笑,平时季柯一直希望她能多和人交流交流,是她一直反感人和人之间的勾心斗角才应酬的少了些,可是,到底这些话没有必要和旁人解释。她只是紧跟着坐在了叶导演旁边。
“真的挺高冷啊。”她坐下去的时候停到身边的一个男同事说了句。
“可不是,这么久了就只看见她和叶导演走得进,可别是有什么不可见人的…”
“她不是有季柯了吗,这也没必要脚踏两条船啊”
“娱乐圈的水可深着呢,这个安陌棽当初可是上头直接选的,我看她是和上头的人有一腿…”
后面的话安陌棽没有去听了,反正翻来覆去也就这些猜测,经历了过去那些年,这些似是而非的背后讲话对她一点杀伤力也没有。反倒不如专心吃饭。
旁边的叶导演也听见了刚刚那两个人的谈话,可看到身边这个女生一脸淡定毫不在意的样子,心底有了几分的赞许。
剧组里的人可不能这么经不起考验,虽然他当初也奇怪为什么会指派他来拍这个名不经传的剧,可当他看到剧本的时候却被小小的惊艳了一下。节奏流畅,题材新颖,倒是能吸引人。
安陌棽的平静心情是因为一个人的到来被打破的,当时她还在专心的吃着眼前的寿司,可叶导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指着眼前的人介绍起来。
“小安,这个是我们这部剧的主要投资商的负责人”
安陌棽拿着手里的酒杯,下意识的就要碰上,就在她抬头客套的扯出一个笑时。那个笑凝固在了脸上。
眼前站着的是南意迪,那个给过她希望,又把她推入深渊的人。
她几乎是用极大的意志力才克制住自己把手中的酒泼在对面人脸上的欲望。
一瞬间她的脸就冷了下来,她咬着后槽牙,才慢慢对身边的叶导演吐了几个字:“叶导,我有些不舒服。”
然后不顾眼前的场景,推开凳子就走出了宴会厅。
到底是六七年没见了,连那个人的靠近都已经不再敏感了。想当初那个人就算不说话,出现在她三米以内的空间里,她就能极快的反应过来,可现在,她已经把他忘得差不多了。
是啊,已经不是重要的人了,何必落荒而逃,想到这里,她的步子终于慢了下来。
可心头梗着的气息还是让人不舒服极了。那种被刻意忘记了六七年的柠檬海盐的清冽气息在一瞬间好像铺天盖地的涌出来。
不受控制的呼吸就急促了起来,哆哆嗦嗦的去摸包里的药,整颗心好像被泡在咸水里,梗着疼。那种控制不住的燥意,让没有摸到药的她越发火大。
包从手里脱落,那瓶镇定药也从里面脱出来,她颤抖着像个大口把药片往嘴里倒,不管不顾那些药从嘴里都脱了出来。
南意迪好久才找到刚才那个在他面前落荒而逃的人,那个人靠在走廊的墙上,除了眼角微红,好像非常平静。
两个人没有对视,也没有开口说话,最后是安陌棽熬不住这个令人窒息的氛围,转身又准备走。南意迪上前拉住了她的手。
“安陌棽,你过得怎么样?”那道声音听起来还如年少时冷淡,语气里的几分小心翼翼的藏得极好。
“劳您费心了,一切都好。”说完转身就走,强力撑着的背影里带着落荒而逃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