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二年,星期一,炎热的六月夏天
坐在多人办公室的我热得几乎快融化,虽然有空调,但也架不住这么多人的二氧化碳,我很想把温度调低一点,但之前开会时,领导说过,把温度调得太低,会导致负荷过载,轻则导致跳闸,重则发生事故,可即使这么说,也会有人想着心存侥幸,总想着,反正又不会轮到自己身上。
看着中心空调无力的吹着细微的冷气,我很想钻进空调里面去,在里面待个十天半个月再出来,当然,也只是想想。
低头看了看眼前桌子上的文件,莫名的觉得心烦意乱,喝了一口自己泡的凉茶,现在也唯有手中凉茶才能带给我些许清凉的慰藉。
突然不知是谁在后面拍了我一下,手中玻璃制的杯子和我的牙齿发出轻微的碰撞声,我被自己泡的凉茶呛了一口,我想这谁啊,神经病么不是,在别人喝水的时候这样,转身一看,是对我“日思夜想”的眼镜,而我又不能生气,也只能对着眼镜‘慈眉善目’的说:“下午好。”
这一声“下午好”,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什么,总感觉眼镜的鼻孔比之前变大了,头也比之前抬得更高了,有一种炫耀的感觉,我知道,这眼镜是故意的。
看着眼镜离开的背影,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我想现在我眼中的眼镜可以说是被我杀了千次,万次了,而眼镜的一转身,很显然是想打我个措手不及,但也幸好,依靠我自己反应力,还是很快的就变换脸色,用我觉得很献媚的表情看着眼镜,其实心里面,被我自己的表情给恶心到了。
这时候,我桌子上的小灵通手机响了,一看,是个不熟悉的电话号码,因为我手里的号码都是标有名字记录的,所以,一般没有记录的人我是不会接的,可我有种感觉,好像不接这电话就会有什么遗憾一样的。
“喂,你好?”,我说。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清脆好听但语气焦急的女声说:“你是烨磊么?”
尽管我被这突然的问题愣住了,但还是下意识的回应了一句说:“是的。”
“快来市医院,你朋友出事了?”,是比之前语气更急的说到。
朋友?我感到很奇怪,我朋友不是都在上班么?怎么就出事了?我问:“朋友?谁?”
电话传来可以说是我忘不掉的,“就是你在消防队里的朋友,叫杜撰。”
我愣住了,虽然很想觉得这是一个玩笑,但真的,左边胸口的位置莫名的慌乱,赶紧的叫上正在忙的郭跃,和他说:“撰儿,出事了,在市医院,你叫其他人,我先过去。”
郭跃一看我这么慌张,想也不想的直接停下手头的工作,立刻马上的去叫其他人。
正当我准备离开工作岗位的时候,我被眼镜叫住了,他叫我把他手里的文件复印一份,准备离开的我说:“临时有事,请假几天。”
眼镜指着我说:“你要是现在走的话,我就当你自动离职。”
我愣了一会儿,看着眼镜那像赢了斗鸡的公鸡一样的表情,我说了句:“白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公司,在公司门口拦了一辆夏利出租车,直接离开了。
……
到了医院,我直接丢给司机十块钱,说了句:“不用找了”,就走了。
来到医院的前台,焦急的问前台护士,:“告诉我,杜撰在哪里?”
前台护士被我的吓住了,不知所措的说:“杜撰?哪个杜撰。”
我说:“还能有那个杜撰。”
“就是消防员的杜撰”,看了一下声音的来源,是郭跃,也来不及问其他的,对前台护士连声说对对对,前台护士想也没怎么想,很快的说:“在重症监护室。”
说了句谢谢,用全身的力气快速的跑到重症监护室,我的心思很乱,非常的乱,就像毛线球成一团的那样乱,无头苍蝇似的到处跑,可怎么也找不到前台护士所说的“重症监护室”,刚好有位护士从我身边经过,我也没怎么想,直接拉过来问:“重症监护室在哪里?”
护士傻傻的指了指前方,看了一下,“重症监护室”五个大字在上面,没去理会护士,就要推开大门进去,可有人把我拉住了,我用力的去挣脱抱住我的那个人,嘶哑的说:“放开我,我兄弟在里面”,可即使这样,那个人还是死死的抱住了我,没有一丝放手的样子,我用力的去掰那人的手指,一根,两根……快成功的时候,郭跃跑到了我的前面,我想对郭跃说,叫他把抱住我的人移开,可还没来得急说出口,郭跃一个巴掌打到我的脸上,“啪”。
痛,可以感觉到我的口腔内壁好像溢出丝丝的血腥味,相比杜撰的安慰,我依旧的不管不顾的继续想朝着“重症监护室”里冲,咸咸的汗水滴进我的眼里,使我的视线模糊了起来,依稀的看到一个身影推开郭跃。
“啪”
是的,我又被打了一巴掌,即使这一巴掌没有之前得有力,没有之前的痛,但我却清醒了过来,擦了擦眼睛上的汗水,我看到华年在我面前。
华年面无表情的问我:“清醒了没?”
看着面无表情的华年,我从来没见过华年这个表情,华年还想在给我一把掌的时候,我就抓住了她的手,停止了她的动作,我嘶哑的说:“醒了,很醒。”
华年什么也没说,直接拉着我到离“重症监护室”不远的厕所,对着镜子里的我说:“看看你现在这样子,还有一点你们四个做老大的样子么?”
我看了看镜子里的我,泛红的眼睛,头发被汗水浸透,成了一条一条的小辫子,额头上的青筋微微爆气,脸上透漏出一股子的戾气,说实话,我自己也被镜子里的我吓到了,难怪之前得护士看到我都有些害怕的样子。
打开水龙头,朝着水槽吐了一口带有血丝的口水,再把双手手心当做水槽,接了些许的水,直接往脸上一抹,闭着眼睛问站在一旁的华年:“有纸么?”
华年说:“没有,不过有手帕,拿着”,说着我靠着感觉接过了华年递给我的手帕,轻微的擦了擦自己的脸颊,在擦了擦自己被汗水浸透了的头发头发,一股很熟悉的味道充斥的我的大脑,我知道,是茉莉花的味道。
来到“重症监护室”门口,林致远、黄珊珊、郭跃、林巧还有一位护士等着我,走到对护士前面说,护士还怯生生说:“你想干嘛?”
我被护士的样子逗乐了,也不想之前那样的慌乱,平和的说:“刚才的事情对不起了,你的手没事吧?”
护士的一改之前怯生生得说:“都怪你,到现在,我的手指还是痛的,你这人力气跟牛一样的,脾气也跟牛一样的……”
听着站在我面前的护士,接受着她的教导,大概过了一二分种之后,好像有人叫了她的名字,我一听她的名字,愣住了,叫夏初,是巧合么?
“记得下次不要在这样了”,护士夏初对我说教完之后,又给我们说了探视的时间就离开了,留下在“重症监护室”门口的等待的我们。
我看着郭跃,郭跃看着我,我们互相点头示意,我知道,这一切都不在不言中。
没多久,一位医生和几位护士从“重症监护室”里出来,我上前讯问了情况,我说:“我朋友现在怎么样了?”
“你朋友?叫什么?”
“叫杜撰”
在我说出杜撰名字的时候,明显的看出了医生脸上的不自然,于是我略带不安得问:“怎么了?”
医生没有直接的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晚些时候就是探视时间了,大概晚八点,你们可以进去看看”,说完之后,医生就离开了。
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不明白为什么医生会这样说,直接说清楚不就好了,怎么还要我们自己看,看着医生离去的背影,觉得奇怪。
试着轻轻推了推“重症监护室”的门口,可以说是纹丝未动,想着既然是“重症监护室”怎么可能会随便进人呢?不禁想起了刚才自己冲动的过程。
我问林致远现在几点?林致远说现在五点十分,寻思着大伙应该都饿了吧,就说:“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吧。”
由于是市医院,所以周围有较多的的饭馆,我们六个人随意的找了一家饭馆,点了一些家常的菜,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晚上没什么胃口,随口的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华年可能看出了我的不宁的思绪,拍了拍我的肩说:“别想太多,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华年这是在安慰我,可自从接到电话的那一刻起,心脏那块位置就一直的不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