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一片荒郊野地里走得飞快,不时路过几个废弃的村庄,生逢乱世,在村子里悠闲地过着田园生活的农民只好走出村庄,去各个城镇里在各个家族的庇护下生活,做着最脏最累的活计,几十个人住一个房间,靠家族下发的微薄工资艰难度日,朝阳想起住在圣华市的那些所谓下等人们,当初萨沙如果没有收养她,她最有可能被那种人家收养然后过着食不果腹的生活。她又想起自己这几年过的暗无天日每天都被当作试验品进行身体改造,有时痛不欲生的日子,实在是很难说出究竟哪一种活法好一些。
察觉到朝阳的呆愣,宁哲想要问问她究竟怎么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他咳嗽了一声,将朝阳的思想拉回现实世界中来,朝阳看向他,在刚刚思考的事情尚未从脑子里消失的时候,她的眼中有一瞬间闪过了迷茫,这一点迷茫被宁哲捕捉到了,竟然让他自己也愣了愣。
这个姑娘的神情,在刚刚那一瞬间,竟然有万种的风情。
朝阳冷着脸,继续赶路,一路上努力的想着自己许久未曾进行过的搏击训练的一招一式,才把心中杂七杂八的念头慢慢除去,倒是宁哲,对于那一点迷茫看上了瘾,一路上不停的咳嗽,试图扰乱朝阳的思绪,到最后,朝阳干脆不理会他了。
这边两个人一路上颇多乐趣,殊不知青龙市已经乱作一团。
东君突然出现在操场的地面上,最先发现的自然是总督大人,草草检查之后,他略显肥厚的脸立刻变的惊慌起来,抱起东君的身体,疯狂的向医务室跑去。
“快来人!快来人!少主受伤了!”紧接着便是医务室的一片兵荒马乱。
躺在床上的东临第一个收到了消息,捂着心口向医务室跑去,心口巨大的疼痛几乎要把他逼疯了,可是他还是一瘸一拐的向那里飞奔。然后跑着跑着,终于跪在了地上,他蜷作一团,身体小幅度地颤抖着,唇齿间溢出压抑地呻吟,他的上唇紧紧地咬着下唇,不一会儿,嘴里就弥漫出血腥气来,疼痛几乎吞噬了他的理智,他痛苦的仰倒在地上,逐渐蜷缩在了黑暗的角落里。
可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人理会他了,少主受伤,少主的侍卫受了伤自然也是理所当然,大家都匆匆带着自己探望少主的礼物飞奔过去,路上目不斜视,便是愿意把他扶起来送到医务室的人也没有一个。
“这……”一生站在东海面前,一脸地为难。
“说。”东海面无表情,看上去甚至有点平静,眼中却像是幽潭一样深,身边的人都能感受到他几乎压成实质的愤怒。这种愤怒让他面前的医生流了满头的冷汗,回想起自己在青龙家族这么多年见识到的族长铁血冷历的手段,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
“说!”这一次,东海的声音更沉了,带着隐隐的怒意,像是野兽的嘶吼,他身后的女人吓了一跳,忙悄悄拉了他的衣角一下,他的神色这才一点点缓和下去,让周围的长老们都悄悄松了一口气。
看着这个族长长大,各个长老们最害怕的就是这位爷的喜怒哀乐,每一次转变都气势磅礴,令人忍不住提心吊胆。
可是医生并没有感觉到东海的情绪变化,这位平日里对家族事物漠不关心的族长州镇散发的其实令人恐惧,他悄悄咽了一口唾沫,然后一边牙齿打颤一边说:“少……少主……少主这是被海星的生物武器打中了,我,我也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东海重复了一遍,藏在衣袖下面的手指指尖微微颤抖着,是啊,海星的生物武器,地球联盟从来都没有一点办法,狡诈的病毒,地球人脆弱的抗体,这全都让这种生物武器变得对于地球人来说强大而又无解起来,在战场上,被生物武器打中的将士都会被直接放弃,然后被隔离,在一个闭塞的小房间里等待死亡,死后连同那个房间被一同烧掉。
可是……可是他怎么舍得放弃那个他最爱的儿子……那个……他最爱的女人给他生的儿子,尽管他犯了错误,尽管那个女人如今已经因为那个错误不在了……
他看着眼前的男孩,这男孩的眉眼和她的母亲有八分相似,只是因为是男孩,所以棱角更分明些,显得更硬朗了,如今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眉眼柔和,唇色苍白,看上去比醒着的时候更像他的母亲了。
放弃这个儿子?
他的眼前黑了黑,为这个念头眩晕了一下,旁边大长老宽慰的话语传过来,平白填了他的愤怒。
“族长节哀吧,如今这个时候,就应该用生物武器的标准来办,作为一族之长,族长大人可千万要以大局为重啊!”
节哀?按照生物武器的变准?烧了房子吗?他的眼神凌厉地射向大长老,刚刚想说什么,就被医生突然的插话挡了回去。
“其实……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
“什么法子?”没有等到东海开口,东海身旁女人焦急地开口。医生愣了愣,试探性地看了东海一眼,见东海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才小声说道:“圣华市有个圣华学院,里面的月组组长白月是一个难得的医学天才,近几年一直在研究海星的生物武器,几天前听说有所突破……”
他越说声音越小,让家族冒然去找一个并不熟识的势力求助其实并不是一个好主意,就连东海身后的长老,也仅仅只有一部分放松了申请,另外一半长老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却集体犹豫了一下,然后谁都没说出来。
大长老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暗骂这些活了好几十年的老妖精果然知道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友谊了一下,他开口:“族长……”
“去请朝阳小姐帮忙找一下白月小姐。”没等他说完,东海就打断了他的话,得了他的吩咐的小厮领命而去,紧接着,东海看了大长老一眼,也转身离开了。
屋里的人都随着东海走开了,病房渐渐空了起来,大长老还站在原地不动,他回想着东海临走之前给他的那个眼神,冷汗顺着后脖颈缓缓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