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的时候,菜上齐了。景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哇塞,锅包肉、水煮鱼、树椒土豆丝加酱油炒饭,这,这简直是人间美味。
“子龙哥哥,你,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是上帝派来拯救我的天使哥哥吗?你转过去我看看你有没有翅膀?”旁边客人桌上都是些披萨炸鸡牛排,旁边客人也正用不可思议的奇妙眼光看着他们。
“从国内带了厨子来啊。我喜欢中国菜,又吃不惯生的。没办法,自己的毛病就得自己惯着呗。快吃吧,算你有口福。”贺一航轻描淡写的说道。
“嗯嗯,给你点100个赞!”看着景然忙碌的小筷子,贺一航仿佛淡淡的笑了。
酒足饭饱之后,贺一航又让人给景然上了份黑天鹅冰激凌甜点,自己点了一只烟,“do yo mind?”
“No。”景然摊开双手,“天使哥哥,你现在在我眼里都自带光环效果的,想干什么都随意。不过,你还是快讲讲楚总监他们的故事吧!”
“我和明子是高中同学,住一个寝室。”贺一航吐了一个烟圈,打开了记忆的匣子,“他自从上高中开始,床前就摆着一个相框,一直放了三年。里面是一个小姑娘的照片,戴眼镜、马尾辫、运动服,背景是一棵大槐树,照片是秋天照的,黄色的叶子很漂亮。问他是谁他从来不说,也从来不许我们拿她开玩笑,全寝室的人都知道她的存在,也知道他是明子心中的女孩,但没有一个人见过她。直到大三那年,明子介绍徐青凡给我认识,我才知道那是谁。明子跟我说,她答应做他女朋友的那天,他激动的差点哭了。因为,他已经喜欢了青凡八年。”
八年?!景然惊呆了。没想到楚总监竟然如此痴情。“那,那后来呢?”
“后来,他俩幸福的在一起了。当时,青凡在湘市上大学,我和明子都在庆怀,他几乎每个月都去看青凡,有时候一个月两趟。不去的时候就成宿半夜的煲电话粥,不吃不喝把省下的钱都捐给铁道部和中国移动。青凡也很喜欢他,他俩在一起第一年明子过生日,青凡一个人坐火车从湘市过来只为了给明子一个惊喜,那是应该是她第一次一个人坐火车,傍晚下了火车之后就迷了路,大半夜才找到学校,我在校门口接她时她小脸冻得通红,还拎着从湘市买的蛋糕。不过,他俩一个倔驴、一个大小姐,经常吵架,但吵着吵着又不知怎么就和好了。我记得有一次,青凡送给明子一只尾戒,由于尺寸不太合适有点大,没到一周他就给丢了,为此青凡大发脾气。明子在走廊里打电话,赔礼道歉溜达了一宿没睡。第二天下了课就出去了,直到凌晨四点多才回来,这样的作息一直持续了两个礼拜。后来我才知道,他去酒吧打了小时工,每个小时十块钱,攒了两个礼拜的钱给青凡又买了一只戒指。两个礼拜没怎睡觉啊,满眼都是血丝,人活脱脱的瘦了一圈,给青凡送去戒指回来之后倒头睡了两天两宿。不过,人家起来之后,又像以前整天你侬我侬的虐狗了。”
景然摇了摇头,她实在不能把贺一航说的故事跟万年冰山的楚霸王联系在一起,简直太不符合楚冰块的人设了,太不可思议了。
“楚总监真的很爱青凡姐。几乎没有人能做到这样了吧。对了,你说的戒指,是上面有一个小鱼尾巴的吗?“景然想起来青凡貌似一直带的一枚戒指,看起来价格低廉,跟她的其他饰品比起来有点格格不入。
“嗯,似乎是吧。“贺一航点了点头,继续说,”他俩相爱相杀的事情可不只这一次。还有一次,不知为什么俩人打电话时吵了起来,明子一拳打碎了我们楼道的窗户,碎玻璃割到他的手腕动脉,当时鲜血直往外喷。我听见声音从寝室出来的时候,看见明子他就那么用一只手按着,一边喘着粗气继续给青凡打电话。后来还是我抢下了电话,送明子去医院缝了三针。那一回,也给青凡吓的够呛。“
“是不是右手?”景然插话道。
“嗯。你怎么猜到的?”
“一般男生都是左手戴表,女生是右手哦。可我发现楚总监这么爷们的人却是右手戴表。”
贺一航开始暗暗佩服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的洞察力了,他也下意识的摸了摸手上的皮绳,“大学毕业前,明子和青凡互相都见了家长。用明子的话说,这辈子徐青凡就是我媳妇,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是我媳妇,谁跟我抢我就跟谁玩命。”
“要是我也能遇到这么一个人就好了……”景然突然想到了活了二十四年至今还是一只单身汪的自己,所有的青春都献给了数理化CDA,每年都跟云云和东哥一起剁剁手过双十一,她不禁有点落寞的伤感。
“小丫头,你还单身呢?这不科学呀。莫非你有性取向问题?……”
“讨厌!说什么呢!”一只枕头径直的飞了过去,被贺一航侧头一把抓住,头发却被碰得散乱在额前,挡住了眼睛。
景然气恼着还要发作,却被一只突然出现的枕头按住了头,一股冷冽的柠檬檀香也随之一下子扑了过来,肆意又内敛,“小丫头,你要上天了是不是?”
“哎呀呀,服了服了!放了我吧。”贺一航松开了手,站在一旁坏笑着整理头发和衬衫。景然撅着嘴搂着枕头看着贺一航,枕头中似乎还留有些许的香味,那是他的味道,她喜欢的味道。“子龙哥哥,我想知道他们为什么分手呢?明明这么相爱……”
“嗯……”贺一航转过身靠在沙发的扶手上,一瞬间表情严肃了起来,“因为一个意外。”说完这句话,他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意外?说来听听呢。”见他半天没说话,景然轻轻的扯了下贺一航的衬衣,“真正的爱情不应该是坚不可摧的吗?”
“别问了,没什么好说的。”他出神的看着窗外,此时的霓虹灯已经亮起,不知怎么的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抚了抚景然的头发,幽幽的说,“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什么,什么意思?”景然被这突如其来的莫名”摸头杀”惊呆了,再加之理科出身的她并不怎么理解贺一航自言自语的诗词含义,因此过了老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
贺一航这才回过神,发现自己正在玩弄景然的头发,自己都吓了一跳,连忙收回手站起身,“不好意思,我跳戏了。呃,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景然听的故事断断续续的,原本还想问问那天楚慎明为什么生气的原因,于是又撒娇的求了贺一航半天,但见他的态度十分坚决,一直闭口不谈,只得作罢了。
贺一航要开车送她,她却执意要走路,说健康环保还锻炼身体。贺一航拗不过她,也便同意了。两个人肩并肩走在路上,三公里不到的路程,生生的让景然走了将近一个小时。当然,景然又成功的做了两件事:第一、摸清了贺一航的喜好——文艺青年,没事好写个歌,自弹自唱;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贺一航尚未婚配,且近五年内都没交往过正式女友。用贺一航自己的话说,“小爷早已看淡了女色”。
周六上午,徐青凡像往常一样背好包打算出门去健身房跑步。上次突如其来的急性胃肠炎已经过去一周了,她的身体已无大碍。她喜欢跑步,尤其是路跑,喜欢那种踏过地面实实在在的感觉,喜欢将身边的风景远远甩在身后的畅快。不过北海道的天气太冷,没办法她只能选择了一家口碑不错的健身房,办了张季卡。
跑步是她近些年才开始的爱好,以前不善体育的她,在年过三十之后发现自己腰上的脂肪越来越一发不可收拾,体重也嗖嗖的飙升,眼瞧着破了百。于是,她开始了减肥之路。原本胃肠虚弱的她曾被医生勒令“严肃伙食”,更别说减肥了。不过,不能不说徐青凡是一个有非常毅力的人,她从减少每顿的餐食开始,戒烧烤火锅、冰淇淋蛋糕,用了一年的时间实现了每月减重0.5公斤,既没让肠胃上房揭瓦,又让自己恢复到了大学刚毕业的体重。
徐青凡带上帽子,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想起了楚慎明曾经说过的那句话:“有能力的人,要从管理好自己的体重开始”。
“青凡,你来了!”健身房的接待员薫美小姐亲切的打着招呼,平时不怎么修边幅的薫美今天看起来十分美丽动人,显然是经过一番精心打扮的。
“呦,今天你很漂亮哦!怎么,有约会?”徐青凡一边说着,一边往里面走。
“不是的,是今天老板来店里亲自指导授课啦。青凡,你快点进去吧,就在器械那边哦。”薫美一脸花痴的说,“我们老板可是个大帅哥,职业的马拉松运动员呢,你可以让他指导指导你跑步。你看,就是那个穿灰色卫衣的那个。”
徐青凡喜出望外,正想找人指导自己的跑步姿势,不但能提高成绩,还能保护关节健康呢。“是吗?太好啦,那我可得赶紧去看看。”说完,就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进了更衣室,急急忙忙的换好了衣服,系紧鞋带,往场内看了看,见“灰色卫衣”刚结束了一个人指导,便见缝插针,走到了他的身边。
“您好!初次见面,请……”话没说完,青凡就卡住了,这,这不是那天沈洛照片上的那个欧美的……
“Hey,叫我Chris。” Chris开朗的笑了,露出白色的小牙齿。白皙的皮肤,鼻梁高耸,咖啡色的头发,睫毛自然上翘,健硕的身材,肥大的运动卫衣,一双火红的运动鞋,活脱脱的一股欧美混搭范儿。
“你,你好!”徐青凡不禁想到感慨起来,啧啧,瞧瞧这混血小哥哥,沈洛这桃花运也真是太旺了,诶,真是相形见绌啊。
“您,是中国人吗?我会讲汉语,我妈妈是中国人哦。”
Chris直接飙出的汉语让徐青凡先是一惊,后来扑哧一下就乐了,”你妈妈是锦州人吧。”
徐青凡请Chris指导了跑步的姿势,还有一些器械的使用,但是并没有在Chris面前提起沈洛,也许他们早就相忘于江湖了吧。
一身畅快淋漓的大汗之后,徐青凡洗了澡准备离开。”青凡,我们老板怎么样?是不是挺帅?”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薰美酱还在。
“嗯,是挺帅的。今天第一次见,你们老板不总在店里吗?”徐青凡在门口的椅子上坐下,看着表计算着下一班的电车,有一搭无一搭的说道。
“不知道,以前老板几乎每天都来,还亲自上课呢。可最近这半个月都没怎么见他,据说天天泡吧去了。”徐青凡没再接话,朝薰美笑了笑,心里暗暗的想,莫非跟沈洛去的?不能啊,沈洛号称是从不吃回头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