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这一站，便是一个时辰。
白自在在适应新的身份，梁辰却在回忆着过往。
从回忆中回到现实，无奈地叹息一声，如今自己武功尽废，若是能从沧舟涧离去，接下来面对的又将是什么？
“白兄，你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之前可有见过其他人来到此地？”
梁辰侧首看着白自在，沉声问道。
白自在见梁辰问的如此严肃，想了片刻，才说道：“没有。”
心中早有所料，对于白自在的回答，并不惊讶。
“那么这里除了白兄，可还有其他玄兽存在吗？”
这一次，白自在并未急于答复，却显得犹豫了起来，。
梁辰也未催促，在一侧静静看着。
“我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并没有见到其他任何一只活着的玄兽。”
白自在本不想告知梁辰，无奈梁辰一直看着自己，便将心底话说了出来。
“嗯？活着的玄兽？那就是说，这里有死去的玄兽尸体？或者曾经有过？”
梁辰从白自在语言中听出一些端倪。
“是。”白自在点了点头。
“这数日下来，白兄每一日都会消失一段时间，想必这段时间里，白兄应该去了某个地方。”
梁辰紧跟着说道。
“公子说的不错。”
白自在怎么也没想到，眼前的这位‘恩人’怎的变得如此聪明。
“而且那个地方还不仅仅只有一处。”
“这个公子是如何知晓的？”
白自在被梁辰所言，惊出了一身冷汗。
“原因很简单，数日下来，我们早已跨越了不下数万里之遥，但白兄每日离去的时间间隔仍旧相差无几，倘若只有那一处，即便是以白兄的速度，也不可能于一日间往返。”
“公子说的是。”
白自在无言以驳，被梁辰所言折服。
“那白兄能否带我去看看最近的一处？”
“不可，不可……”
这一次，白自在晃拉着脑袋，急忙否决了梁辰的请求。
见此，梁辰眼中露出一丝困惑之色。
“白兄，这是为何？”
“因为那个地方，那个地方太过，太过……”
白自在满头大汗，说话也变得囫囵起来。
“太过什么？”
梁辰紧紧相逼。
“恶心。”
受不了梁辰的逼问，白自在却说出了这两个字。
“恶心？”
梁辰低声重复了一遍。
究竟会是一个什么地方才能让生活了十万年之久的玄兽说出‘恶心’二字，这却更加勾起了心中的兴趣。
白自在狠狠的点了不下数十次脑袋，算是对梁辰的回答。
“既然白兄说了只是‘恶心’，而非凶险，本公子倒要去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走吧。”
说完，不待白自在回答，便向前走去。
“公子，公子，不能去啊，不能去。”
跟在梁辰身后，白自在急的抓耳饶腮，却无计可施。
梁辰并未理会白自在的不自在，心中想到，往昔尸骸血山都见过，还有什么大场面未见过。
见梁辰主意已定，白自在也不好阻拦，只得说道：“公子既然真想去看看，那我给公子带路，但公子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才是。”
“婆婆妈妈的，本公子倒觉得‘白兄’并不适合白兄你。”
看着白自在全身上下，梁辰面上露出一丝道不明的笑意。
白自在被梁辰这一眼看的直打了一个哆嗦，那眼神真的忒渗人了，急忙闭口不语，老实走在前面带路。
“哼哼，小样，跟本公子斗，你还嫩了点。”
跟在白自在身后，梁辰心中极为得以。
梁辰却未料到白自在口中的‘恶心’之所，会让自己差点‘恶心’死去。
这一次，白自在幻化成人形，又与梁辰一起，所以行进的速度与往昔不可相提并论。
两个时辰后，梁辰二人已经前行了五十里之地。
“这是什么味道？”
某一瞬间，梁辰发觉空气中弥散着一股味道，狠狠地嗅了嗅。
“好臭，呕……”
跑到一侧，弓着身子，一阵呕吐，待得将胸中的恶臭排尽，才直起身，望着恶臭传来的方向，一时间有了退走的打算。
“公子，给您说了那处地方‘恶心’，您就是不听。”
白自在这句话却激起了梁辰心中强烈的欲望。
“住嘴。”
梁辰恶狠狠的盯着白自在，白自在急忙缩了缩脖子，闭口不语，不敢触其霉头。
“走。”
白自在只好继续在前面带路，向着那处地方而去。
实在是受不了空气中的恶臭，从身上扯下一块布来，急忙将嘴和鼻子蒙上，才感觉好了许多。
“白兄，你不怕臭？”
“臭？”
白自在深吸了几口气，才接着说道：“哦，公子说的是这股气味啊，我早就习惯了。”
“……”
听到白自在的回答，梁辰暗中竖起大拇指，对白自在肃然起敬。
愈往前，空气中飘散的恶臭愈加浓烈，即便是用布蒙着口鼻，依旧难以摈弃那股恶心到极点的臭味。
此时，梁辰真想狠狠掌自己几个耳括子，真应了那句话‘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只好强打起精神，继续跟在白自在身后向前走去。
“白兄，这还有多远？”
连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双手捂在用布蒙着的口鼻之上。
“穿过前面那丛树林，就到了。”
白自在如实答道。
“我…你就是一根筋，一头猪，一个木鱼疙瘩，没看见本公子快坚持不住了吗，啊…”
梁辰也只能在心中咆哮，之前可是自己大言不惭坚持要来看看，现在可没脸面说出来。
即便是用双手紧紧捂着嘴和鼻，中间还隔有一层布，依旧阻止不了将臭味吸入肺腑。
脸色逐渐泛起苍白之色，却是被恶心到的。
穿过那片树林后，空气中飘散的恶臭气味，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因为恶臭已经实质化了。
空气中也密布着黑色的细小颗粒的漂浮物。
小心翼翼的腾出右手，随手一抓，手掌上已经布满黑色的细小颗粒。
拿在眼前仔细一瞧，却看不出这些细小颗粒究竟是何物。
“公子，再走半里路，就到了。”
白自在背对着梁辰没心没肺的说了一句，却并未说出梁辰心中最期盼的那句话，‘要不就不去了’。
狠狠的白了白自在一眼。
“带路。”
前进的速度愈加缓慢，空气中不明漂浮物愈加多了起来。
这半里路，足足走了半个钟头，才走到尽头。
此时，梁辰及白自在站在了一处深渊悬崖边，梁辰只看了一眼。
“哇哇哇…”
吐得是肝肠寸断，吐得是天翻地覆，吐得是暗无天日。
待得腹中再也呕吐不出什么东西来时，梁辰脸色已是一片苍白，双目无神，全身颤栗，若是白自在眼疾手快搀扶住梁辰右臂，早就掉进了深渊之中。
强打起精神，再次望向深渊之中，瞬间双目赤红，一股难以抑制的滔天杀意蜂拥而出。
“啊，是谁？是谁？究竟是谁？啊……”
“这该死的，这天杀的，这千刀万剐的，究竟是谁，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啊…”
半响，才恢复平静，梁辰依旧无法相信眼前这深渊之中所见。
深渊之中，犹如一个硕大无朋的血池，血池之中全是尸骨。
大人的，小孩的，平民百姓的，江湖中人的，数以千万计。
除了人的尸首，还有就是玄兽的尸首，不计其数。
人的尸首却占据了八成之多。
有的尸骨已糜烂成白骨，而有的却是刚刚死去不久。
这得要多少尸骨，才能形成如此大的一个血池，才能将其填满。
强打起精神，侧首望着白自在。
“白兄，像这种地方，这涧底总共有几个？”
“九个。”
“九个？竟然有九个？”
如此之地，一两个亦是极限，居然有九个，那得有多少人，多少玄兽的尸骨才能形成？
“那么白兄，这种地方，又是何时才出现的？”
白自在想了想，不确定说道：“大概已经有两万年了吧。”
点了点，梁辰将这些深深埋记在心里。
再次回望了一眼深渊中的数以千万计的尸骨，梁辰头也不回的就此离去。
“我梁辰在此对天发出血誓：不管是何方神圣，梁辰终此一生，必将赶尽杀绝，若违此誓，天地不容，万劫不复，人神共诛。”
天空突然响起一道惊雷，落在了梁辰的身上。
天道见证，誓言成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