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便是有关兰州城梁家明面上的事情,至于一些家族辛密,老头子便不得而知。”
张文石说道这里,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时辰。
梁辰也未料到一个兰州城梁家,居然会涉猎如此广泛,信息太多,一时陷入沉思中。
张文石夫妇见此,随后悄声退了出去,顺手带上房门。
“孩他爹。”
来到院子里,张婶望着张文石欲言又止。
“哎,孩他娘,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有些事情,我们还是不知道得好,至于说收小娃儿做义子这件事,更不要提了。”
张文石拍了拍张婶的臂膀,沉声说了一句。
张婶沉默了片刻,点了点,才跟在张文石身后走了开去。
将脑海中所有有关梁家的事情梳理一遍之后,梁辰才从屋内走到了院子里,望着远处,眉宇间添了几分思量。
“也不知白兄如今咋样了?”
……
‘大梁县’并非如梁辰所见那般小。
翻过一个山头,还有好几十户人家。
这里,要比梁辰所在的地方繁华许多。
客栈,布庄,钱庄,米庄,盐庄等等规模虽不大,但都有那么一处、两处。
相较于其他瓦舍小楼阁,有一座宅子却显得有点突兀。
宅子坐北朝南,红墙瓦舍,门前蹲放着一对漆红色的石狮,左侧立有一面鸣冤鼓,大门两侧墙壁上刻有一副对联。
左为:百载烟云归迟迟;
右为:一暑风云话沧桑;
门匾之上刻有两字:县衙。
这里便是大梁县的县衙。
两名衙役无精打采的站守两侧。
穿过大门,是一处院子,正对大门便是县衙公堂,公堂之上,悬挂一匾,匾上刻有苍劲有力的四字:为民请怨。
穿过公堂,便是县衙后堂。
此时,在后堂大厅中,坐有两人,一人正是薛有财,另一人,着县令官袍,四十左右,身体消瘦,生的尖嘴猴腮,下颚留有一缕三寸胡须。
大梁县县令,孔景天。
“岳丈大人,今日小胥前去张文石家查看,张文石确实带回来了一名少年,不过……”
别看这孔景天时常一副似笑非笑的面孔,薛有财也自认胆大妄为,但对这老丈人心中却多少有些忌惮,即便是在私下里,身躯也坐的笔挺。
孔景天慢条斯理的小饮了一口茶,将茶杯放在桌上,双手理了理官袍,才抬头看向薛有财。
“不过什么?”
薛有财急忙挺了挺胸膛。
“那少年名叫梁辰,自称来自兰州城梁家,受其家父之命,才来到此地,半路上遭遇劫匪,被路过的张文石救了回来。”
“梁辰?兰州城梁家?”
孔景天轻微皱了下眉头,右手食指中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发出轻微的咚咚声。
“小胥见此子,器宇不凡,又生得一表人才,一时难以辨明真假,不敢私下有所得罪,因此特前来请示岳丈大人。”
薛有财一脸严肃,看着孔景天。
“有财啊。”
“小胥在。”
“这件事做的很不错,乱世之中,做事一定要谨慎多思,有些人我们确实得罪不起。”
“这也是岳丈大人教导有方,小胥不干有丝毫懈怠。”
“至于你说的那叫梁辰的小子,待老夫问问,再做定论,就暂时不要去打扰他。”
“小胥敬遵岳丈大人吩咐。”
“还有一件事,有财,你无须多留意一二。”
孔景天眼中有着一丝莫名的神色,看着薛有财慎重言道。
虽不明孔景天语气为何会变得如此,薛有财还是点了点头。
“老夫听闻,最近一两日,有位人物要来‘大梁县’,接下来该怎么做,有财,你心里有数就好。”
听到这里,薛有财一时背脊发冷,想来这岳丈大人已经对自己有了几分不满。
“有财,你先下去吧。”
“小胥告辞。”
薛有财站起身,躬身一礼后,正准备离去。
“对了,有财,最近和寒儿可有动静?”
转身望着孔景天,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如何说下去。
“老夫知道了,下去吧。”
见薛有财如此神情,孔景天心中明了,叹息一声,挥了挥手,不再理会。
薛有财再次一礼,才退了出去。
孔景天有一女,名为孔芷寒,三年前嫁于薛有财,然而三年已过,孔芷寒腹中却一直无动静,孔景天才会有此一问。
这亦是薛有财忌惮于孔景天之处,却又毫无办法,怪只怪自己往日里沉迷酒色,如今才落得身体亏空,至于行房事,每次都是有心无力,草草了事。
从后堂出来之后,薛有财正想出去一趟,不意县衙外传来一道怒吼声。
“薛有财,薛有财,出来。”
听到这个声音,薛有财脸上的神色变得无比沮丧,还有一丝后怕,也只好向着门口走去。
县衙大门外,当街正站有一人。
这人,背影相当伟翰,六尺身高,却有着接近三尺的腰围,有双比寻常人腿还粗的胳膊,好一位顶天立地男子汉。
然而这位‘男子汉’却穿着一身墨绿色的碎花裙,头上挽着一个云鬓,云鬓中插着一枚玉石花钗,正双手叉腰,背对着县衙大门。
门口处两名衙役对视一眼,却无一人敢上前打招呼。
这名伟男子,正是孔景天之女,薛有财之妻,孔芷寒。
“芷寒,你怎么来了?”
薛有财从衙内匆忙走了出去,见到孔芷寒的背影,脸上堆起笑容,轻声呼唤了一声。
孔芷寒听闻,才转过身,布满雀斑的圆脸上怒气未消。
“好啊,薛有财,竟然敢背着老娘与那寡妇厮混在一起,胆儿肥了你。”
孔芷寒手指着薛有财,尖声呵斥道,也不顾四周是否有其他人。
“芷寒,芷寒,为夫哪敢作出作出这种事情,都是那些小人乱嚼舌根,是在污蔑为夫。”
薛有财匆忙跑到孔芷寒跟前,放下身段,低声解释一番,一双眼睛却左顾右盼。
“污蔑?呵呵,薛有财,那老娘问你,昨夜跑到哪儿去鬼混了?为何不回家?”
孔芷寒并未有所收敛,也不顾周围之人的目光,伸手揪住薛有财的耳朵,口中唾沫四溅。
眼中一丝寒意一闪即逝,薛有财只能侧着身,忍受着耳朵快掉了的痛楚,低声哀求道。
“芷寒,这里这么多人,要不还是先回去再说。”
“哦嚯嚯,薛有财啊薛有财,你今儿个怎的变得如此低声下气?是不是你心中真有鬼?今儿个若不给老娘说清楚,就别怪老娘不给你留面子。”
孔芷寒口中虽得理不饶人,但还是放开了手。
面子?老子还有面子?早他妈的丢尽祖宗八辈子了。
薛有财也只能在心底咆哮道。
“还愣着干嘛?走啊。”
孔芷寒怒气更甚,恨不得又上去揪其耳朵。
衙门前一场闹剧,随着二人离开而散去,周围之人也不敢逗留,匆匆跑了开去。
少时,一只信鸽飞上天际,消失在云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