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德在袁毅的指导下慢慢跨上马。那马分外温顺，或许也是二人之间的缘分，荣德小心翼翼地，生怕弄疼了胯下的小马。
袁毅见荣德已然安安稳稳地坐上马，便收回一直拉着她的手，静静站在一边。
荣德突然行到高处，心底里难免有些慌张和无措。但那马似是通了灵性一般，也不挪动，安安稳稳站在原地，等着荣德在它的背上平静下来。
荣德伸手摸摸它头顶那撮带着点浅红色的绒毛，温柔地，一下一下地，像是在抚摸着多么珍贵的宝贝。
她脸上浅浅的笑容，在黑夜的星光下，纯粹而璀璨。
那马似乎听懂了荣德的想法。它抬蹄，踩在柔软的沙漠上，深一脚浅一脚，但却十分平稳地，向着马场的方向走去。
袁毅跨上另一匹马，和罗坤告了别。随着荣德的白马，一同淹没在黑夜之中。
罗坤目送他们离开，直到二人的背影在微弱的月光下早就消失不见了。他回过头，转身向军营里走，不知道为何从唇边溢出一声有些凄然的叹息。
不知道是叹别人复杂无可奈何的处境，还是叹自己在这场战争中凄惨的身世。
骑马不难。大约难就是难在上马下马那一瞬，还有克服自己心底里的恐惧。
真正骑上马反倒没有那么多的担心。尤其这匹小白马性情十分温柔，路走得又很稳，也不比坐马车颠簸许多。
荣德四处瞧着辽阔的景象，心也慢慢被放空，这些日子的疲惫和乱七八糟的烦心事也暂时抛在了这无边无际的沙砾之上。
袁毅牵着马绳，走得也不快。但那马明显不是小白马这般温柔和善的小马，一看眼神里便带着几分不羁，路上偶尔会甩甩蹄子，显见是对于代步工具的不满。
不过袁毅和这马应当不是初识。那马肯乖乖听话，按照袁毅的指示，向东向西。荣德还偷偷瞥见，有时袁毅手掌到那马眼前，那马还伸头在他手掌上蹭蹭。
他们二人都没有说话。毕竟两人之间没有那么熟悉，再经过那么多事，还有荣德的那番话，他们之间的气氛总有些莫名的奇怪。
二人的马距离极近，甚至可以是并辔而行，但就是一种掩饰不去的疏离。
过了良久，袁毅的声音在清浅的月色下逐渐清晰。“荣德，我会把婚约退掉的。至于之后，我也想重新认识你。”
荣德绽出一个笑容，袁毅脸上也有一点温润的笑意。他们现下这样成为朋友，很好。
马走得确实是比较快，也不是速度快多少。只是马车走得地方需得平坦宽阔，那必然是要绕一些冤枉路的。
所以待朝阳携着清晨的暖意，将光芒一缕缕地洒下，二人骑马的影子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故事。阳光将沙漠的轮廓勾勒得分明，空气并不如何清新舒适，但荣德还是深深吸了一口，好像呼吸的是自由的味道。
原先她在到底怎样的选择中犹豫，直到现在，她才能够肯定，她做的这个决定是值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