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二人之后,叶神医和王掌柜照例进行医学上的技术探讨。不过在此之前,他们首先讨论了另一件事。
“这个小姑娘有点奇怪啊!总觉得她说话的逻辑不像小孩,更像个大人。”王掌柜拈着自己的胡须说道。
“确实。”叶神医也若有所思。
“难道她是天生神童,少年老成?”
“有可能。但我觉得,她更可能是另一种情况。”叶神医看向王掌柜,略微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听说过穿越者吗?”
“那是什么?”
叶神医正欲解释,门外的喧哗打断了他,像是一群人在吵架。王掌柜和叶神医对视一眼,满带着疑惑出了门。
另一边。
秦如芸拉着小荷一路飞奔,路过秦府正门时刚好撞见秦老爷送梁捕头和王仵作出门。她二话不说冲到了王仵作面前,小手高高举起叶神医的证明,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仵作姐姐,小桃姐姐的死可能有问题!她也许不是被吓死的,而是中了一种名叫‘鬼见愁’的毒药!”
之所以选择向王仵作伸冤,是因为秦如芸经历了上午的审案后,觉得只有这个妹子关心真相,身上有种朴素的正义感。
事实也确实如此。
秦老爷看到秦如芸跌跌撞撞地跑过来,第一反应是怒吼。
“秦如芸!你在搞什么?没大没小的!小荷,你就是这么看着五小姐的?秦四,快把这两个丢人现眼的东西带回府里去!”
梁捕头则是一副什么都不想掺和的样子,冲秦老爷一抱拳:“秦大人,我们先告辞了。”
而王仵作接过秦如芸手上的纸,认认真真看了一遍,脸色越发严肃。
她转过身,面对着梁捕头,定声道:“梁捕头,我要再验一次尸!这次我要剖开尸体,烦请梁捕头联系小桃的家人,获得许可。”
此话一出,最不开心的是秦老爷。他皱着眉头,意有所指地道:“王仵作,小桃之死已经定案,死因也是你亲自认定的。我相信以王仵作的经验见识,完全没有重新验尸的必要。”
秦老爷的潜台词是,王仵作再次验尸无疑是在打自己的脸。
然而王仵作不怕打脸。
“我的经验见识浅薄得很,竟然没有听过‘鬼见愁’这种毒药。”王仵作叹了一口气,“要不是小姑娘带来了叶神医的亲笔信,给了我弥补过错的机会,小桃姑娘恐怕要含冤九泉了!”
“这纸条是叶神医写的?”梁捕头惊讶了。
“叶神医给的亲笔信?”秦老爷惊讶了。
他们居然都认识叶神医?秦如芸也惊讶了。
王仵作把纸条给了梁捕头,梁捕头看过后又递给了秦老爷。
秦老爷看着纸上娟秀的字迹、独特的落款与印章,心里想的却是绝不能让他们验尸!
秦府下人出了意外,那没什么了不起的,顶多被当作一些人的谈资。可若是秦府下人被人用毒谋杀,这就是天大的丑事!可以自己在府里偷偷查,但绝不能让六扇门插手!
秦老爷打定主意,开始疯狂推辞。
王仵作基于道义,疯狂反对秦老爷的推辞。
梁捕头站在王仵作一边,极力劝说王老爷。
三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秦如芸则趁此机会,拉着小荷回房,迅速收敛了一堆首饰之后,又拉着小荷再度出府。
查案的事情让成年人忙去吧!
秦如芸现在实力太弱,当务之急是要再去百草堂,尝试能不能抱到叶神医的大腿,拜其为师。
百草堂。
百草堂的门前和方才没什么两样,只是地上多了一堆黑衣佩刀的人。
“叔叔,这些人为什么倒在地上了呀?刚刚这里发生了什么?”秦如芸仰着脸问百草堂门前卖饼的小贩。
小贩眉飞色舞地描述道:“这些人都是皇宫里的侍卫。一个时辰前,他们乌泱乌泱、趾高气扬地往这边来,二话不说就要往百草堂里冲。今天排队的人里好些个武林高手,他们能让侍卫们加塞儿吗?不能啊!然后武林高手们就把侍卫们拦下了,告诉他们要看病得排队。之后两拨人就一边吵,一边打,结果惊动了叶神医和王掌柜。”
“然后呢?”
“然后王掌柜就问‘你们为什么要打架啊’,高手说侍卫不排队,侍卫说他就不排队。侍卫来这儿是为了把叶神医带去给人治病的。叶神医就说现在外面病人这么多,他不出诊,叫侍卫把人带来。侍卫说我就不带,我就要把叶神医带走,然后就要用强。结果叶神医随便捡了几颗小石子,咻咻咻地就把这几个侍卫全打倒了。他说他点了这些人的穴道,两个时辰后自动解穴。这不,他们还得再躺一个时辰。”
这个故事告诫我们,该排队就得排队,插队可能挨揍。
秦如芸和小荷缀在队尾,半个时辰后,她们再度走进百草堂。
“小姑娘,你又来了?这次是来干什么的呀?”王掌柜和蔼地问道。
“我来还钱!”秦如芸捧出一把铜板和碎银子放在桌上,又取出先前叶神医所开的药方,“我还想要在这里抓药。”
钱是她去当铺当掉了几件首饰获得的。对秦如芸来说,现钱比首饰有用多了。
王掌柜拿起药方,站起身来:“好,我现在去帮你抓药。”
“我来帮您。”小荷跟了过去。
桌边只剩下秦如芸和叶神医。
秦如芸轻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雀跃和紧张,眼睛直视叶神医,脸上满是诚挚之色。她用儿童特有的稚嫩声音问道:“神医爷爷,你收不收徒弟呀?”
叶神医神情微微波动,看不出是惊讶还是嫌弃。他说话的语气依旧平和:“你想学医?”
秦如芸重重点头:“嗯!我想学医!”
“你为什么想学医呢?”
“因为医术可以救人。我想要救人,我想要帮助别人。”
“学医很苦,你吃得了苦吗?”
秦如芸点头:“为了学好医术,我愿意吃苦。”
其实秦如芸内心想的是:有必要的苦头可以吃,没必要吃的苦就不吃。就像学数学,做错了一道题,抄一遍是反思,抄一百遍则毫无必要。
但她的回答和所想完全不一样,一点都不坦诚。
这就像是在面试中,老板问你:“你愿意996吗?”如果你无所谓能不能得到这个工作,大可大骂一顿说他们藐视劳动法。但如果你很想得到这个工作,自然要把节操甩到一边,一脸诚恳地说:
“只要给够加班费,当牛做马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