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术的展开难度和距离的远近是有相当关系的。
就比如说以快速施法著称的元素精灵,对近旁目标的施法对它们几乎是如本能般简单快捷。
但这有个前提,要在它熟悉的距离之内,虽说这个距离会随着位阶的升华而增强,而三阶元素的瞬发距离,一般约为五米左右。
而想要对更远目标进行攻击该怎么办?很简单,输入更高的精神力,进行更强有力的操控就可以了。
就比如眼下碎星离蕾菲尔越有十余米远,那只需要吟唱五、六秒钟,让自己的精神力延伸过去就可以了。
是啊,短短的五、六秒,然而在现在,这短短的几秒之内它不知要承受多大的伤害!
格列宁那聒噪的声音还在回响:“碎星,还不赶紧发动进攻!你可是三阶的土元素,这些杂碎一时半会是击溃不了你的!”
是啊,短短的几秒,就是站在这让他们打,炽羽都还真击败不了它,所以说,它所受的伤害,所被扭曲的意志,就是可以被忽视的了吗?
真是让鸟厌恶啊,即使是朝夕相处的特殊召唤元素,也无法让他产生半点感情,这个男人真的就像他所说的般,单纯的把召唤元素当工具在用,而工具,自然是不需要情感,也不需要投入感情的。
炽羽不知道碎星此时作何感想,但在魔装的束缚下,它最终选择了服从。
就那样保持单膝跪地,碎星干脆合上了那明亮的眼睛,然而沉默中,比之前更大的压迫感挤压着炽羽的身体。
戚,开始了吗,然而不管能否阻止对方的行动,此时都先要趁机给予对方足够的伤害!
火焰,蔓藤,冰棱,种种伤害覆盖到碎星硕大的身躯上,饶是以它的坚毅,此时也不禁开始发出微微的颤抖。
然而时间到了,难言的危机感降临,炽羽低鸣一声,向蕾菲尔发出了警告的信号!
蕾菲尔也并非在傻站着,给自己加持好了护盾,她仿佛躲避着无形的敌人般快步奔跑了起来,要是被正面命中,以她的护盾等级必定会面临被一击淘汰的下场!
岩刃终于像怒蛇般从地下穿刺而出,狂啸着欲要吞噬眼前的所有存在,幸好蕾菲尔提前抓住地面震颤的那一瞬,猛地向一旁翻滚而出,避开了岩刃的正面冲撞,然而却仍被岩刃那粗糙的侧面擦中。
她凝聚出的护盾像纸张般轻易破裂,随即信号护盾的颜色飞快转变,险险停留在了淡红色的区间,然而她的身躯以被带着飞上了半空!
危机关头数道蔓藤延伸而来,接住了她的身躯。
蕾菲尔唯一配备在近旁的初阶木元素及时出手,虽然很是狼狈,但她也好歹挺过了这波攻势。
而另一边在炽羽带头的攻势下,碎星终于像是承受不住般忍不住单臂撑地。
很好,胜利的天平开始向我们倾斜了!对方的防御已逐渐不满裂缝,再坚持一会,就可以击碎这块龟壳了!
而然炽羽最不想听到的声音再次响起来了:
“碎星,对方的召唤师已经要不行了,再重复一遍攻击!”
“怎么了?不要像条死狗一样窝在地上,我最是清楚你们像小强一般的生命力了,这种程度还远不至于让你失去战斗力!”
“给我继续进攻,马上就将赢得胜利了!”
炽羽大怒,终于忍不住飞起来给格列宁送了发呼啸的火球,然而火球飞过去已是式微,被他轻易地挡了下来。
“怎么?你还想为你的同族打抱不平?真是可惜,因为没法继续召唤元素的关系,我这边用于防护的魔力可是多的用不完呢。”
“再说我有说错吗?愚蠢而又低劣的种族啊,觉得不满?我才是觉得奇怪呢!”
“空有三阶的力量又如何?你们那猪猡一般的智商能活用这股力量吗?既然不能的话就老老实实地作为工具,乖乖听我的指挥不就好了?”
“还是说碎星,你连作为元素精灵最基本的骄傲都丢失了?敌人就在前方,给我击溃她啊啊啊!!!”
此前一直痛苦挣扎怒吼的碎星却突然沉默了。
很奇怪啊,它想。
战斗是无情的,在战斗中负伤,甚至消亡,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作为元素精灵,它也早做好了这种准备。
但这不应该有个理由吗?
虽然它脑筋不好,不过它确实能感觉到,只要再来一击,就可以击溃前面那个脆弱的小姑娘了。
可是为什么呢?说到底,这个男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吗?
或者说,我的敌人到底是谁呢?
我现在到底在干嘛呢?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理由值得我为他奋战?
哦,他好像是持有‘理由’的,那个让人不快的魔装道具。
这么说来的话,如果我能突破这个魔装道具的限制,我是不是就能做我想做的事情了?
我不讨厌战斗,但我不想连选择战斗对象的权利都没有分毫。
我不惧怕受伤,但我不想无谓的受伤。
如果眼前我能抓住这一丝自由的机会的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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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向变了,炽羽心想。
远处格列宁还在疑惑而愤怒地骂骂咧咧,但自己已没去听他在说什么了,小丑的喧嚣而已。
看着眼前的碎星眼神逐渐从麻木的认命开始恢复光彩,炽羽表示很满意。
其实他偷偷动了点手脚,束缚之饰的效果固然强大,但它的原理却可以想象。
强行签订契约,并随时通过远程的联系维护这种不平等的契约。
刚好,自己还蛮擅长破坏这种远程联系的——只要把体内那狂暴的火苗能量稍稍泄露出来一点,就足以干扰这附近的能量场了。
通俗点说,就是碎星和束缚之饰之间就仿佛通过4G信号一样的存在来进行实时连接,而炽羽做的就是在中间加装了一台私人电台,对它的信号偷偷地进行了覆盖。
炽羽不敢放出太多能量,因此覆盖的还不够全面,不过这已经够了,剩下的就看碎星到底有没有那个意识去反抗强加在它身上的命运了。
“喂。”某个存在向炽羽搭话了。
“干嘛,没看我忙着呢。”
“是吗。我只是在想,你最近是不是真的把这份力量当成你的外挂了?”
“啊哈哈,有吗,我倒觉得我用的挺小心翼翼了啊。”
“是吗,所以你就小心翼翼的都玩出花来了?拿着这份力量出来干扰信号,真亏你想的出来啊、”
“没办法,物尽其用嘛,你有不肯帮我使用它,可怜的我就只好自己开拓新业务啦~”
“。。。。得意忘形的家伙,希望你最终被我所吞噬的时候,还能这么油嘴滑舌。”
“是是是,每次出来你都要讲一遍这个台词,我都停腻啦~好了,望风时候到,回去睡你的大头觉吧。”
无视最后传来的怒吼,炽羽不屑一顾,真是的,我这么正直善良的人,为什么诞生的心魔就这么傲娇呢,可别影响到我观赏眼前的好戏了。
不敢置信地看着腰间饰品开始散发出明灭不定的光辉,格列宁终于露出了一丝惊慌:“不,这不可能,魔装的力量不可违背!碎星!快按照我的指令行动啊!”
然而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
在变化发生到某个节点后,一切都将无可逆转,留给格列宁的唯有等待滑落至深渊的无力感。
终于,随着一声虚幻的碎裂声,碎星恢复了行动,然而终于站起身来的它,却朝向了格列宁的方向,一步步向他走去。
格列宁的表情精彩极了,似哭似笑,又掺杂着不敢置信的意味,他此时捧到手上的魔装道具已是黯淡无光,不知要多长时间才能恢复功效。
他像是被什么附身了般,偏执地呢喃着:“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随即他双眼通红地瞪着逼近的碎星,竭尽全力地怒吼道:“我没有做错!我没有做错!明明是工具,明明是工具而已,你为什么就是要违抗我的命令?啊?你说啊!!”
回应他的是一拳。
一拳之下,格列宁张起的护盾已是破裂,信号护盾亦随之发出了尖锐的号角,格列宁,已经输了,败在了他自己的召唤精灵手上。
没有继续攻击,恢复了自由的碎星似乎取回了土元素的那份厚重,从容。
只是默默地看着眼前这短暂的,最终被自己所抛弃的主人,也不知道它都想了些什么,但最终它只是默默地消散了自己的躯体。
它就这样默默地回到了土元素位面之中,就好似从来没到来过一般。
不是谁都能面对两米多高的巨人还面不改色的,格列宁终于从惊恐的情感中解放了出来,软软的滑至地上。
然而他似乎注意到了周围对他的注视,他强行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看我干嘛,不要用这种怜悯的眼神看我!”
“干嘛?我输了吗?我,我,我没输啊!我还有底牌没用呢,我还要其他的魔装道具,我,我,我怎么可能会输!我可是紫罗兰家族的啊!”
此时的他,就像一只负伤怒嚎的野狼般,拼命张咧着自己已折断的血肉模糊的利齿。
然而随着响亮的‘啪’的一声,格列宁整个身子都翻飞了出去。
重重地跌倒在地,捂着肿胀的脸庞,嘴角溢出一丝血迹的格列宁却不敢表现半点愤怒,只是哀声道:
“兄长,兄长大人,我还没输!这完全是个意外,请再给我个机会,我会证明我自己的!”
不知何时到来的埃里克像是沾上什么脏东西般甩了甩手,微微绽放了登场以来的第一个笑容,虽然是个冷冷的,带着铁腥味的笑容:
“不,我亲爱的弟弟,你已经输了,而且还输的很惨,输的很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