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说我们膈应你?”叶苏兰睁着求知的眼神问道。
赵令枫张了张嘴,想说的话被堵在喉咙口,他叹了口气索性不说了,从被子里爬出来,“你们今天干啥来了?”
“来找你玩呀。”
“玩什么。”
张青朔终于将叶苏兰手上的汁都擦干净了,将手帕收好说道:“那这就要问你了,镇上玩乐的地方不是你最熟了嘛。”
“你是说青楼?”赵令枫故意使坏,叶苏兰对青楼这个耳熟能详但又很陌生的地方充满了兴趣,眼睛都放光,张青朔见了连忙制止:“当然不是,你什么时候还去过青楼。”
“那去哪嘛,我去的地方你不是都去过吗。”赵令枫一边招呼侍女给自己更衣,一边在脑子里思考有哪些好玩的地方,突然灵光乍现,“哎!我想起来了!有个新去处!是我最近发现的,叫谈心斋,你去看看不?”
张青朔难得听说一个新鲜的地方,觉得可以试试,于是将最后决定权交给叶苏兰,她看了看张青朔,不明所以的点点头。
“那走吧。”赵令枫穿戴完毕,准备出门,下意识的想去桌子上拿个橘子,走了两步发现桌子上只有一堆橘子皮,无奈顿住了脚步。
三人撑着两把伞走在今日异常冷清的街上,赵令枫说那地方不远,大家便没有乘轿。路上张青朔问道:“那谈心斋是个什么地方,听名字不像是你平时回去的地方啊。”
赵令枫睨了他一眼,走到叶苏兰边上,“突然有点想学习了嘛。不过叶姑娘,你今年年方几何,家住何处啊?”
叶苏兰不太想回答任何关于年纪的问题,咬了咬牙说道:“你觉得我多大我就多大,家在云都清黎山庄,父母双亡,没有婚配,从小没读过什么书,不怎么识字,不会琴棋书画,不是大家闺秀。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那你的武功都是谁教你的啊,你练了多长时间的武,你那招徒手拧断别人脖子的招数可以教给我吗,如果不想教我也可以,你可以教张青朔,到时候我再向他讨教也可以。”叶苏兰没领教过赵令枫的话唠功夫,原以为自己的不耐烦已经表现得够明显了,而赵令枫却完全没意识到,还在喋喋不休的输出着问题。
“武功一半是张老家主教的,一半是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学会的。现在已经是我耐心的极限,如果你继续发出声音,我就让你亲身体验一下被拧断脖子是什么感受。”叶苏兰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张青朔警觉的把她揽到自己的另一边,将他们二人隔开,紧张的气氛突然就好多了。
“哈哈哈,你们聊的挺开心的啊,快给我解释解释谈心斋到底是干嘛的。”赵令枫原本还不罢休,被张青朔一边转移话题,一边使劲的眼神暗示给劝住了,“那的掌柜的叫肆年年,开的一间挺小的铺子,里面的陈设也挺简单的。听说若是你平日遇到什么困难事,可以通过递字条的方式将想说的话递上去,如果掌柜的愿意帮忙就会把你约进去面谈,还挺有意思的。”
“原来如此,不过你不是说路程不远吗,这都快出城了吧。”张青朔被自家师父幽怨的眼神盯的浑身不舒服,不禁抱怨起来,早知道不信赵令枫的鬼话,乘辆轿子来就好了,不然还至于一直在这么沉闷的气氛下走着嘛。
“哎呀哎呀,都走这么久了,差这么一时半会吗,上回我自己一个人走的时候觉得可近了,失误失误。”
叶苏兰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心里盘算着一定要趁张青朔不在的时候,好好捉弄一下这个啰嗦的人。终于出了东城踏进北城城门,远远的看见了这间与普通铺子没什么两样的谈心斋。
大门敞开着,里面却好像没有人,死静死静的。张青朔在门口粗略的看了几眼,发现这铺子的陈设挺特别,对面都是书墙,摆放了各式各样的书籍,地上随意放了几张矮书桌和坐垫,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哪有铺子开的这么随意的。
叶苏兰打头走了进去,叫了几声掌柜的,没人答应,张青朔走进来四处环顾一圈,发现最左侧倒是还有一处楼梯通往二楼,可眼下主人未曾露面,直接上二楼好像有些不妥,遂看向赵令枫。
赵令枫进屋后就在书墙那边翻找起来,翻了半天书,也不知到底在干什么,张青朔走过去问:“你在干什么呢?这的掌柜呢?”
“你想啊,这间店这么神秘,掌柜的都不露面,放着一堆的书和书桌,一定是在考验我们的才学,你假装翻几本书,他可能就露面了也不一定。”
“原来你不认识掌柜啊?我们走这么久的路就是来看书学习的呗?赵令枫你存心的吧。”
“喂!张青朔!都说了这间店比较神秘,我也只是听说,听说!他不想见我们,我有什么办法,就是因为传闻见不到掌柜的才觉得有意思,你现在是怪我咯?”
叶苏兰无奈的看着两个拌嘴的幼稚鬼,翻了个白眼自动远离,找个顺眼的坐垫坐了下来。静心之下察觉到楼梯处好像多了一丝气息,好似站了一个人正在偷听楼下的讲话,遂从头上摸下一根银簪以迅雷之势飞了过去:“下来。”
听见动静,张青朔和赵令枫两个人安静下来,朝楼梯处看去,没一会,一位穿着浅色罗裙的曼妙少女慢慢从楼上走了下来。那少女微含着笑意,挥动着手中带着穗子的圆扇,缓缓开口道:“小女子肆年年,正是这间小铺的掌柜,二位公子可是有烦心事需要诉说。”
“在下赵令枫,今日是特意来寻掌柜的。没想到这间铺子的掌柜居然是位女子,失敬失敬。”赵令枫二话不说上前引荐自己,张青朔在后面看向叶苏兰嘲笑他见到美女眼睛就直了,叶苏兰却没注意赵令枫的动作,她看似随意的走到张青朔身边,小声提醒:“这女的是个练家子,武功不低,你小心点。”
“好。”说完,他赶紧上前去,将赵令枫往后拉了点,“在下张青朔。”
“东城张家三少爷张青朔?”肆年年起先在楼上听见这个名字还有些怀疑,以为自己听错了,走到楼梯口想听个究竟没想到被叶苏兰发现,只好现身,现在又确认一次身份,见张青朔点头了,连忙收起笑意,端正行了个拜见礼:“属下肆年年,参见庄主。”
这一礼行的三人满头雾水,张青朔看向叶苏兰,叶苏兰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便问肆年年道:“你就是柳前辈说的新加入北城的线人吗。”
“正是。”
叶苏兰警觉的走上前来,问:“能够有独立线点的都是内部心腹或者经常活跃山庄里的人,为什么我却从来没有在云都见过你?”
她一开口,肆年年方才想起这个小魔头也在这,连忙朝她行了个礼,回答道:“我隶属情报部线人,先前没有资格进入山庄,前几日由吕前辈引荐到柳前辈那,几日前才获批可以布置属于我自己的情报网,还未进山庄进行受礼,叶姑娘没见过我很正常。”
“哎不是,我有点懵,你不认识你们庄主,却认识叶姑娘,这是什么原因?”赵令枫举手打岔道。
门口时常一阵一阵的路过几个赶路的行人,肆年年被路人好奇的眼光看着有些担忧,没急着回答赵令枫的问题:“请庄主和两位先上楼,一楼不是个议事之地。”说着,便将三人引上二楼。
二楼陈设更加简单,两边各四间房间,中间有一块铺着地毯的空地,空地中间放了一个屏风,肆年年将他们带到屏风后面,在摆放着瓷器的桌上摁了一下就转开了一道暗门,“里面请。”
肆年年一边往里走一遍介绍着:“这就是我收集和整理情报的地方,因为担心隔墙有耳,所以没有设窗,四周都已经用泥土夯实,在里面谈事可以放心,外面根本听不见。书架那边还是空的,以后收集的信息会全部标注好摆上去。”
密室里四周墙上都点着灯,除了空气有些稀薄外,确实是挺安全。四人各自落座,赵令枫吐槽道:“你封的这么严实,还点上蜡烛,不怕闷死自己吗。”
肆年年轻笑:“赵公子放心,有留通风口,不过比较小,不会憋死人的。”收起笑意,认真向总人解释之前赵令枫的问题,“庄主回云都一般都待在山庄内部,少有走动。而属下先前的工是每天以不同的身份出入云都城内城外各种场所,将收集到的信息交给上层的人,由他们直接交给柳前辈或者庄主,因此与庄主从未谋面。而苏姑娘在云都是众人皆知的人物,属下也曾一睹她出神入化的功夫,所以印象深刻。”
说着,她将随身携带的内部线网主理人专有令牌拿出来摆在了桌子上。
能进山庄的只有三类人:核心人物、线网主理人、叶苏兰。线网主理人只能从偏门进入,守门侍卫只认牌子不认人,令牌也是山庄特有工艺制作,假冒不得,是不是清黎的人一看就明白了。
身份确认无误,张青朔点了点头,因为互相都不熟悉,大家都没有话说,环境渐渐陷入寂静。还是赵令枫率先开口:“肆姑娘你看起来与我们年纪相仿,独身一人开着铺子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不怕有什么危险吗。”
“哪有什么怕不怕的,毒门的人害死了我父母,这个仇,我是一定要报的。”肆年年云淡风轻的说道。张青朔忆起自己父亲当年被毒门害死的惨状,感同身受的握住她轻微有些发抖的手,以示安慰。叶苏兰看见这一幕气不打一处来,瞪了他一眼,后者却完全没有注意到。
临走前,张青朔交代完肆年年一些注意事项,叮嘱她小心行事,三人便与她别过,踏上了回城的路。
“你这清黎山庄还挺牛啊,哪哪都是你的人。你之前不是说不打算把云都的线人牵过来吗。”
“之前没有想到毒门的情况这么复杂,连官府的人都被他们搅和了。上次我和师父去清理的那个驿芳庭,也不过就是他们一小个闲聊天的地方,根本就没什么机密和老巢一说,可见毒门根基多深。若是不将线人牵过来一些,不就像个瞎子一样了吗。”
“也是,照你这么一说,毒门这组织也挺神秘的。”赵令枫点点头,又反应过来,“师父?哪来的师父?谁是你师父?”
张青朔指了指身边出了谈心斋就再也没说话的这位。他震惊:“你师父就是叶姑娘!难怪呢,我说你武功怎么在云都修炼的那么好,原来是因为有位这么厉害的师父啊。”
说着就绕到叶苏兰边上:“叶姑娘,你既然收了张青朔为徒,不如也教教我吧,我很聪明的,学的绝对比他快!”
叶苏兰停下脚步抱胸挑了挑眉,张青朔想拉开她已经来不及了,电光火石之间,赵令枫被踹的单膝跪地,右手被钳制在身后,嘴里大声嚎叫着求饶:“姑奶奶!我错了!我不说话了!不拜师了!你放开我!手要断了!张青朔救命啊!”
张青朔上去抓着她的手腕,轻声细语的劝说:“师父咱有话好好说,先放手好不好?”叶苏兰看了看他握着自己的手,委屈的问道:“你刚才为什么要去握她的手?”
“谁的手?”张青朔没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疑惑的问道。
“肆年年啊!”叶苏兰生气的跺脚,赵令枫还在地上惨叫。他赶紧解释:“那只是因为她作为我的下属,我对她的遭遇表达安慰的方式而已,没别的意思,你先把令枫放开。”
见她手上力气松了些,张青朔轻轻将她拉了过来,拍着肩膀安抚:“她一个小姑娘年纪轻轻父母双亡,孤身一人的想要活下去不容易,也不知道会不会哪天就被人害死,不像你身边还有我这么一个帅气的徒弟,如果你有什么不测我立马就能赶过去,对吧。”
叶苏兰把手放开,小声说道:“不能骗人,我死前最后一个看到的人一定得是你。”
“绝对不骗人,我绝对不会让你死在我前面。”
赵令枫终于得救,单手撑地龇牙咧嘴的大口喘气,右手轻飘飘的垂在面前,动弹不得,一动就跟抽筋了似的,痛的要命,内心巴不得把张青朔抓起来千刀万剐,正在缓气期间,林复骑着马赶来。
“庄主,这是毒门派人送的请柬,张家主也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