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明坐在顾淮隼办公室的椅子上,翻了翻手上刚到手的纪家的资料,不由挑眉:“身家清白,没有把柄,和政府还有些牵连,如果把握不准,说不定会被本土的势力压住。”
顾淮明是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大哥要从纪家入手,以他们之前的行事作风,第一战该是要打得漂漂亮亮,首选应该是那些老有诟病的老企业,这种企业名声虽不及如今市场上许多新晋品牌,但是胜在时间久,号召人群广泛,而且时间长了企业难免弊端显露,要打垮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倒不认为会是因为之前淮桑惹的事情,顾淮桑叛逆也不是一天两天,大哥自然不会把纪若白那种帮衬放在眼底,但是却为何要先对纪家出手呢?
顾淮隼正负手在身后看着玻璃窗外的城市车海,闻言他微微侧脸,太阳光打在他鼻梁上在鼻翼下方投射出一小部分投影,让他整个五官显得分外立体:“正因为没有诟病,所以打赢了才会有意料不到的效果。”
顾淮隼看着窗外,想起之前齐叔偶然间说过关于纪若白的事情,还有不久之前顾淮桑在酒店的狼狈事,心底便忍不住轻哼。
也怪不得他要拿纪家开刀,倘若当初不是纪若白给了她顾淮桑底气,她也不至于落得这个下场。他早就警告过淮桑要懂得自爱,江淮岳不配她爱,她不听,还找了一个外人来给自己撑腰,虽然他不懂为什么纪若白会愿意给她撑腰,但这是他们的事情,他只在乎结果,纪若白在这件事情上在顾淮隼看来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听他这么说,顾淮明可就笑了:“那么有信心会打赢?”
顾淮隼在一旁的转椅上坐下,双腿交叠,双手交握,唇畔微微勾起一抹冷笑:“纪家不就是靠他一个纪若白吗?但是据我了解,纪氏虽然以手机电子通讯产品为主,但是市场占有率并不算特别高,地位也只止步于全球前五十,这样的成绩对于纪家这种老集团来说并不算是能拿出手的成绩。纪若白名义上不掌管纪氏却也弄得这样的局面,只能说明纪氏内部存在管理不当的弊端,我调查过,纪家内部曾经出现过少量私自贩卖股份的现象,虽然后来说是被压制了,但是却不能说不可以从这里打进去。”
“你是说……纪氏内部人心不稳?”这点顾淮明听了之后也觉得不意外,毕竟家族企业来说,管理整个企业的是一个大家,但是真正能管理企业的人才却只有少之又少,还存在某些滥竽充数,拿捏着丁点股份却作为纪家人在公司里横行霸道的人,这种人对公司的不利不需要说,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包括他们,当然也包括纪衍之和纪若白。
“现在我们暗地里对纪家发起进攻,相信纪衍之肯定不会公开,这样一来除了高层其他人都对情况不了解,一旦纪若白临时掌权,相信很多人都会十分不满。”顾淮隼抬头看着顾淮明吩咐道,“今天晚上去确认一份详细的纪氏股东名单,包括他们每一个人的家庭状况和过去背景,一个都不准漏。”
顾淮隼这么一说,就代表他要亲手管这件事,顾淮明从出来社会开始就跟着他两兄弟策马扬鞭,和他的默契自然是没得说。闻言顾淮明按了按眉头,却笑着点点头:“明天我把名单放在你桌面上。”
“淮桑呢?”两兄弟默默收拾着手上的事情,顾淮明沉默片刻,还是忍不住问。
她已经一个多月没有主动联系他们了。
顾淮隼像是早就知道他憋不住,冷哼:“死不了。”
那一夜江家婚宴可是动彻全城,顾淮桑一人前往要夺新郎,却被新郎当场拒绝,若只是这样就算了,偏偏新嫁娘不顾仪态把名贵的红酒泼在前来抢亲的顾淮桑身上,不过一杯红酒,顾淮桑就成了全城笑柄。
事后顾淮桑失魂落魄得离去,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她。
知道这个消息后顾淮隼和顾淮明刚开完会,有底下的人把消息的新闻发到顾淮隼的手机上,在场的人都能看到顾淮隼顷刻后眼神鄹变,然后是缓缓沉降,成了暗沉的灰。
顾淮明怎么不会明白那是大哥一贯发怒的象征,越平静,越生气。想起那天那则新闻,顾淮明还是有点担心:“派去找人的还没有消息?”
顾淮隼把文件抽出来摊开放在桌子上,拿起桌边的钢笔就开始书写,半响,他头也不抬得说道:“小时候开始,她只要躲起来了,就没人能找到,除非是她自己走出来。”
顾淮明看着大哥微弯的背,忽然觉得有点心酸。
怕是淮桑和宝婷永远都不会理解他,这个身为长兄,身为一家之主的顾淮隼对他们的爱。
他看似无情,但是却是从小看他们长大,他们有什么小习惯小秘密他都能知道,也都能记得清清楚楚,那是他隐藏起来的情,大概也只有接近了他,才能看出些许端倪,平常他都隐藏得那么好。
顾淮明知道,自己是家里的二子,顾淮隼当年就告诉过他,只要他愿意,可以去做世间任何想做的事情,无需被家族捆绑,他愿意给他自由,只是他没有要。
因为他也是个男人,也是这个家的男人,他没有道理要让大哥自己承受一切,那样的责任太重,也太累,所以他读金融,读经济,只为能像现在这样成为大哥的左臂右膀,给他排忧解难。
这世界上你要是能用全部去守护一个人,就一定得需要一个人守护你,顾淮明对顾淮隼是深深的感激,所以唯有这样报答。
纪若白一晚上没有回来,只是临睡前来了一个电话,说是要忙两天,过两天才能回来,让她自己看着冰箱里的食材自己做简单的料理,还发给她几道家常菜的烹煮方式和详细。
第二天中午,袁宝婷刚打开手机下好热油在锅里,准备给自己弄个青瓜炒瘦肉,放在料理台上的手机就响了,她忙关上火,打开手机一看,陌生的号码,却一直响了很久。
她忙按下接听键,却听到电话那头是一道年轻的男声。
“您好,您是袁小姐吗?”电话那头的声音疏离冷漠,带着公式化的语调,却又不卑不亢,“我是纪总的首席秘书,我们的车已到您楼下,依照老板的指令,他希望您能到T市见他一面。”
“纪总?”袁宝婷愣了,这是纪若白还是……
然而很快那个年轻的声音就给她解惑了:“是的,我刚才说的,是纪氏的纪总,纪衍之先生。”
就算是没有见过本人,但是自从和纪若白在一起之后,袁宝婷就听过这个名字。
这就是那个捆绑住儿子的自由,只为了集团利益的父亲。
袁宝婷闻言犹豫片刻,又问:“那……纪若白呢?他在不在楼下?”
“纪少爷目前正在T市。”
这样的回答已经表明更多的他已不能再说,袁宝婷点头应了,随即挂了电话,用手指摩挲了电话屏幕半响,才拨了纪若白的手机。
但是手机却显示正在关机,或许在开会,这个时间了都在关机,只能证明真的很忙。
袁宝婷当即起身,把身上的围裙脱下,手机放在兜里,在随便捡了家里的钥匙和重要证件,就锁好门下楼了。
在C市到T市,只需要3个多小时的车程,开车的是刚才打电话的人,穿着黑色西装戴着白色手套,一看就觉得很有专业素养,全程目看前方,也不做多余的攀谈,袁宝婷看着窗外,心底是疑惑,却有安定。
因为那个让她疑惑的地方是他在的地方,想到这里,她就不觉得害怕。
三个小时后,袁宝婷已经到了纪家大宅。
纪家不愧是T市的大家族,整个院子到处散发着浓重的书香气,木质的雕栏木廊到处呈现出江南一带的园景,可以看出来这个家的主人十分热衷于江南一带的文化,也能看出来纪家深厚的文化修养,这对于一个商人的家庭来说实在太难得,让袁宝婷不得不对快要见面的纪若白的父亲有所改观。
领头的首席秘书不见疲态,把她引到别墅三楼最尽头的房间门口就弓着腰退了下去,袁宝婷看着眼前的精贵木门,伸手敲了两下。
“请进。”门内,一声沉稳低音响起。
袁宝婷开门,就见一个男人正穿着不大厚实的长袖羊毛衣坐在一张木质雕花椅上,戴着没有框的眼镜,手上拿着T市经济时报。
纪若白长得有六分像他,所以袁宝婷一下子就猜到这是谁,抿唇关上房门,袁宝婷大大方方得对他道:“纪伯伯好。”
纪衍之把报纸放在一边,然后把鼻梁上的眼镜拿下来,边折叠好放在眼镜框里,边朝袁宝婷示意:“请坐。”
袁宝婷也不扭捏,走到他斜对面的一张木椅上坐下,然后问:“纪伯伯找我,莫非有什么事?”
她没应对过这样的阵仗,因此这样的问句无非是真的出于疑惑,但是听在纪衍之的耳朵里却不是那个意思。
他抬眸看着她,然后薄唇微启,终于问出了他第一个问题:“你就是和若白同居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