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夹雪一直在下，窗外模糊一片。对面驶来的汽车，在远处仅仅能看出红黄的灯光，能见度极低。为了安全起见，司机们一路鸣着喇叭前进，让冷清的路上越发得寂寥。
从早晨起，店里就没有什么客人。红萍和建民躲在小屋里不出来，也不知建民在讲什么好笑的事情，只听见红萍“咯咯咯”的笑声不断地溢出来。
文清拿着一本书，坐在火炉旁看得津津有味：梅超风和陈玄风偷了“黄药师”的《九阴真经》，却因为误解了武功秘诀，而导致梅超风双目失明、瘫痪。用人头盖骨习练“九阴白骨爪”，梅超风在江湖上恶名昭著。“鉄尸”“铜尸”的称号不胫而走，夫妻二人被合称为“黑风双煞”。
文清正看得投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挪到了身旁，抬头一看，小山子搬了一个凳子，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小山子一直以来都是安安静静的，很少说话，看人时眼里流露出怯怯的目光，好比受到过很大的惊吓。让人不忍责怪他，甚至不忍心对他大声说话。今天小山子主动凑近文清，让文清心里莫名惊诧。
“小山子，你有事吗”
“没有，我见姐姐看书，就也想过来看看。”小山子嗫嚅着，声音小到仅限于他们二人可以听见。
“你也喜欢看书吗?”
“我不知道，不过我、我、”
“我什么呀？”
“我喜欢看、看书。”
“那就过来，一起看吧。”文清爽快地说。
小山子迟疑地搬起凳子，挪到了文清的旁边。文清把书放在两个人的中间，一左一右地一起看。
埋下头，继续着“鉄尸”“铜尸”的江湖恩仇，文清却浑身的不自在，一道熠熠的眼光在她的身上、脸上游移，让她手足无措，心无论如何也不能平静。
文清合上书、正视着小山子，“小山子，你为什么不看书，而是盯着看我？”
小山子低下头、闷声不吭。
“你说呀，你有原因吗？”
小山子头垂得更低了。过了好一会，才仰起脸来，腮帮子鼓鼓的，“文清姐，你和我妈妈可像啦，尤其你看书的时候。”
文清的心里豁然开朗，难怪小山子经常会偷偷地盯着自己看。原来自己让他看到了妈妈的影子，他在回味再也无法拥有的母爱。
“你妈妈也喜欢看书？”
“妈妈不识字，不看，但妈妈给我买。《安徒生童话》《故事大王》都买过，我看了，给妈妈讲。”
“妈妈什么时候走的”？
“我念三年级的时候，得病死的。”
“你爸爸呢？”
“爸爸在乡里的小煤窑干活，着了火，烧死了。”
一股难言的情绪，在文清的心头升腾而起，有同情、有怜悯、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惺惺相惜。她轻轻拉起小山子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小山子，以后我就是你的姐姐，亲姐姐。”
“真的吗？你不骗我？”小山子破涕为笑，晶莹的泪珠挂在了睫毛上。
“真的，说话算数。”
“我妈妈说，让我一定要好好念书，她当了一辈子的睁眼瞎，我不能和她一样，可是现在，我……”
小山子的话，犹如一记闷棍打在了文清的头上。她痴痴地看向漫天的雨雪，飞舞的雪花随风起落，犹如自己和小山子前途未卜的命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