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了文清，白俊杰站起身，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没忍住开了口。“她怎么样？还好吧？”
“她不好，睡得很不踏实，而且、而且，她身上还有伤”。文清实话实说。
白俊杰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手也握成了拳，腮帮子鼓鼓的，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文清看在眼里，心里一下子证实了自己的推测：刘芳一定会留下来的，这个家需要一个女主人。
刘芳一大早就起来了，和文清一起做早饭、买早点，看着刘芳仔细挑选青菜的用心模样，文清告诉自己，要赶快找自己的出路，自己的存在会拖延刘芳留下来的进程。小佳需要母亲、白俊杰需要爱人，而老两口为了儿子和孙女也会抛弃前嫌既往不咎的。
早饭后，文清收拾碗筷，刘芳则背起了小佳的书包。小佳嘴撅得老高、甩开了刘芳的手、气鼓鼓地摔门而出。刘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低着头跟在了小佳的身后；白俊杰面无表情地拿起维修部的钥匙，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留下老两口相对坐在沙发上唉声叹气。
文清收拾完，和白家二老打了声招呼，就急匆匆地赶往白俊杰的电器维修部。
维修部门口“今日歇业”的牌子静静地垂挂着，了无生趣。文清推开门，白俊杰正坐在木椅上装睡。
“俊杰哥，我是小文，我想和你商量个事儿”，文清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白俊杰睁开眼瞅了文清一眼，“小文来了，坐吧，有什么事尽管说”。
“俊杰哥，刘芳姐已经回来了，家里就不用再雇人了。我想尽快找份工作，先提前和你说一下”，文清说得直截了当。
白俊杰深深地看了文清一眼，颓废地低下了头。骨节粗大的双手插入头发里用力地抓挠着，文清看见清泪顺着俊杰的指缝流了出来。
过了良久，俊杰像是在对文清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是不是特没有骨气？我是不是不像个男人？”喑哑的声音里带着强压的哽咽。
“俊杰哥，你不要这样说。你是一个善良的好人。为了让小佳有母爱、有完整的家，你做什么样的选择都是正确的，也是值得的。”文清用自己的认知安慰着白俊杰。
“真的吗？小文？你真是这样想的？”白俊杰抬起头望着文清，一道道的血丝在眼里交错。
“真的，俊杰哥，这是我真实的想法。我妈妈为了让我能换个活法，她独自承担了繁重的劳动。你为了小佳同样可以宽待刘芳姐的，这不是懦弱，这是善良和胸襟。”
白俊杰痴痴地看着文清，“小文，我没想到你小小的年纪，竟然会这么通透。干保姆这样的活，真是委屈你了。”
文清苦笑了一下，“俊杰哥，我也是被生活磨练的，想不长大都不行。”
文清虽然没有过婚姻、没有子女，但从白俊杰的身上，她懂得了：一个人为了爱、为了孩子究竟可以做到什么程度的隐忍、包容和坚持。自尊和子女相比永远会望尘莫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