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蚊虫确实很多,林绮在抵达山脚的时候就已经被蚊子叮了两个包在脚踝处。
她碍于面子,一直没办法弯下腰去挠脚踝处那俩大包,只是借着歇脚的间隙才拿出来花露水乱喷一通。
或许是山上的野蚊子威力太大,她觉得自己的脚踝好像不停地被蚂蚁嘶咬着,实在忍不了的时候,她也只能跺跺脚。
“你……”陈戍洲回头看着她,颇关切地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啊。”林绮故作轻松地回答他,“我没有。”
“有什么不方便的吗?要不……”陈戍洲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看着这一大片森林皱皱眉,“要不你去树林里。”
“我去树林里干嘛?”
“方便。”
“方……便……”林绮愣了愣,“我没有啊。”
她自认为自己没有表现出自己很想“方便”的样子啊,而且她根本没有想方便的意思。
“我看你一直跺脚。”
“我被蚊子咬了。”林绮弯腰按了按脚踝处被蚊子咬的那个包,面前忽然递过来一小盒蚊虫膏,她抬眼看过去,陈戍洲低眸看着她。
“抹一点会好点。”陈戍洲抬眼看向别处,察觉到她没接,直接拉起她的手,把药膏放进她手里,“自己不会抹的话,我不介意帮你。”
陈戍洲这句话的内容她很熟悉,这不就是言情小说里霸道男主总是会说的一句话吗?一般来说,男主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深深地爱上女主了。
林绮就这么半弯着腰,一手提着裤脚,一手拿着药膏,一双杏眼盯着扭过头去的陈戍洲,她忽然笑了一下,然后站起身直直地看着他,从她的角度很轻易地能看到他的耳朵,他的耳尖似乎是有点红的。
脸都红了,还说男主经典台词,那不就说明……嘿嘿哈哈哈……说明陈戍洲他喜欢我!哈哈哈哈!
林绮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地说:“陈戍洲,我问你件事吧。”
“说。”陈戍洲回过头来看她,他稍微皱眉,好像有点不耐烦似的。
不过林绮觉得,他可能是因为差点被自己看破了,所以觉得有点没面子。
“你今年都二十多了,你有没有想找女朋友的想法?”林绮朝他眨巴眨巴眼睛,双手合十抵在下巴上,聚精会神地看着他,期待着他的回答。
据林绮所知,陈戍洲是没有谈过恋爱的,他以前在军校里没机会谈,现在在部队里也没机会谈,毕竟整天面对的都是一群大老爷们,想谈恋爱也只是有心无力……
陈戍洲一直拧眉看着她,半晌后才反问道,“你眼睛怎么了?一直眨,眼皮也有点红,是不是不舒服?”
他一边问,一边上手搓着她的脸,帮她揉揉眼睛,语气故作关切地对她说,“要是眼睛不舒服的话很有可能是被虫子咬了,你可一定要告诉我,这深山老林里很多毒虫,不及时医治的话,很容易失明的。”
“陈戍洲!”林绮被他搓的有些气急败坏,伸手又怎么都挣不开,“我没事!你把我眼影都搓掉了!”
请神容易,送神难。
上山容易,下山难……
当林绮跟陈戍洲第三次路过那片竹林的时候,她彻底懵了。
“陈戍洲,第三次了。”林绮扭头看着身后的陈戍洲,“你确定你记路?”
陈戍洲抿唇,然后越过她继续往前走。
太阳一点点地从半空中落下去,余晖穿过森林投射在林绮的肩头,撒下金色的光芒。
“我们还是打119吧。”林绮举起手机,不断尝试着拨打119,“等我找到信号我们就有救了。”
“我记得路。”
或许在这种时刻,林绮不应该拆穿他作为一个男人的面子,但是她是真的已经不相信自己能和陈戍洲凭着自己的记忆走出午山了。
陈戍洲可能真的在午山是一个路痴吧……
暮色中,林绮转头看向坐在她身边的陈戍洲,忍不住质疑他在部队的工作水平,他真的是一名合格的军人吗?在这个山上都能迷路……
但是在这种时候,这种话出口一定是很容易伤害到陈戍洲的,所以林绮几次张开嘴都把话咽下去了。
“咳咳,陈戍洲,咱们俩这么晚上不回家,我爷爷会不会报警啊?”
“不会。”陈戍洲把水杯递给她,“老师很相信我。”
“……”林绮把话咽了下去,她刚才很想说:看来爷爷他这次看走眼了。
“林绮,你什么时候开学?”
都已经在深山里迷路了,陈戍洲看起来丝毫没有紧张的意思,反而在夜幕降临后越发放松了。
林绮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水,淡淡地看着他问,“陈戍洲,我们都迷路了,你怎么一点也不紧张,一点也不害怕。”
“有用吗?如果有用,我会做的。”陈戍洲叹了一口气,“你什么时候开学?”
他又问了一遍,林绮这才想起来回答。
“哦,我九月四号报道,六号开始军训。”林绮挥了挥手,赶走四周的蚊子。
“哦。”
“哦?我觉得我们俩现在应该想想办法怎么下山,而不是在这儿扯天聊吧……”林绮拽了拽他的衣摆,“陈长官,我虽然是胆子大,但是我现在还是有点害怕的。”
陈戍洲低头看着她拽自己衣摆的手,低声问她,“害怕什么?”
“当然是怕死了!这森林里连个鬼影也没有,我们是很危险的!”林绮丢开他的衣角,“我正如花似玉,你说万一要是死……”
她的话被按回嘴里,陈戍洲左手捂着她的嘴,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抬眉笑了一下,“怕死啊?”
“当……然…怕了!”林绮的嘴被捂的严严实实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呜咽着点点头,她抬手想把陈戍洲的手拽开,根本无济于事。
这种情况下,只有陈戍洲松手这么一种解决的办法,好在陈戍洲没有为难她,放了她的禁言令,给了她重新说话的自由。
林绮摸了摸自己的嘴巴,然后趁着月色打量了他的表情,轻哼一声反问道:
“还笑话我,陈戍洲,你就不怕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