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我说撤,大壮是打包行李最快的那个,两下操起帐篷折叠起来装进包里,其余的人也都利索地收拾好了东西。
风吹的紧,到后半夜又开始落雪,我们四人谁也没有力气去多说什么,又冷又饿又疼又困的,找个地儿抽了口烟又继续赶路。脸在寒风里就跟放在刀尖上滚一样,终于在体力透支之前到了道观的半山腰。
半山腰的路是一条狭隘的路线,悬崖峭壁上只有微微凸出的几块石头供人踩踏,我们几个人一路上去,都是贴着岩壁,小心翼翼地往上走,就怕一个不小心脚下踩了个空子,没死在盗洞里倒死在了路上,这就丢脸了。
几经波折之后,终于踩上了实打实的土地,虽然是个悬崖凸起的一部分,但总比一直半只脚踩在空气里要来的安心的多。
“我感觉我这条命都要走到尽头了,妈的唐僧西天取经都没咱们这么悲催!”猴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摸了把脸上结的霜,长出一口浊气。
我们这样子,比荒年逃荒的难民还要来的凄惨几分。
“爷无欲无求的,就是那个唐僧,野山椒嘛任劳任怨的,就是那个沙僧,大壮一身腱子肉胆子比耗子还小,走两步就想回高老庄,肯定就是那猪八戒了,至于我,一路上劳心劳力,降妖除魔,我就是那孙悟空,以后别叫我猴子,没规没矩的,要叫我大圣。”猴子见我们没人搭理他,就开始扯皮,见我没有让大家休息的意思,又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舔着嘴巴说道,“爷,咱是一鼓作气冲上山去?”
猴子在一旁聒噪,其他人都省着力气懒得搭理他,只是在他说话的同时,有一种不太和谐的声音从深谷中传来。
我忙做手势让猴子闭嘴,指了指深渊又指了指他们的耳朵,让他们闭上嘴仔细听,别他妈叽叽歪歪的影响我的判断。几个人瞬间严肃了脸色,屏着呼吸伸着耳朵听着。
我猫着腰来到悬崖边,探着半个脑袋往底下看去,只见这悬崖底下出现了一队人马,距离太远,看不清装扮,只能看出有十来人,为首的骑着马,后面拖着一辆马车,马车上头盖着黑布,但整个车背上鼓鼓囊囊的,我举起望远镜细看了一下,只见那马车一路走一路颠簸,落了不少的黑色石头出来。
我又细看了一眼领队的人,只见他们走路的姿势已经十分僵硬,个个身披着黑色的袍子,搞得像个邪教似的,却步履蹒跚,就连马也走的艰难,马车的车轱辘陷进去了半个,可以想象得到车里的东西有多重,我想了想,必然不是普通石头能有的份量。
“我靠,这里居然还有活人!”猴子也蹭了过来,在看见那一队人马时惊呼出来。
“这些人是什么身份暂时不能确定。”我说,给了他们一个别轻举妄动的眼神,“现在我们在暗处他们在明处,再观察一下,如果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我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大家自然都明白的。
干我们这行的,同行就是仇人。要么是利用,要么是斩杀,不是你算计我,就是我干掉你。所以我喜欢掌握主动权,去做那个抹杀人的那一个。
野山椒了然地点头,就连大壮也抿着嘴从嗓子里面嗯了一声。
“不对劲啊,爷,那些人走路的姿势好像是被人扯着关节扭动起来的一样……像是木偶人!”大壮指着那伙人嚷道,他这一说,我总算明白了我觉得怪异的地方在哪里了。
没错,提线木偶。
“那车里的东西,好像是煤?”野山椒也叫道。
漆黑的石头,跟煤没什么区别,何况这冰天雪地的,煤炭的确是比黄金还要诱人的东西。
“车辙的压痕很深,不会是煤炭那种东西,根据体积来看,里面的东西恐怕比一般石头都要重一些……是矿石的可能性居多。”我简单的分析了一下,“而且是金矿那种密度较大的种类。”
“那他们是矿工?这里矿产不少,遇上矿工也算是正常。”猴子搓着手,砸吧着嘴说道,“要是不干这行,我们几个也能挖个金矿出来,不过现在的人一般都玩玉,这里的玉矿也不少。”
我懒得听猴子废话,拿着望远镜继续观察,只要这些人不上山,一切的事情都跟我无关了,现在最主要的就是确定他们对我们是否有危害性。
这队人走的极其缓慢,马车里的黑色矿石也漏了一地,落在雪地里,很是惹眼。
“爷,会不会是玉矿?”猴子见我不说话,低声凑我耳边问道。
那矿石有足球大小,形状各异,我又没有透视眼,我怎么知道里头是什么矿?我们又不是拦路土匪。
我们说话间,悬崖底下的人猛然间抬起了脑袋,我们被这一变故吓得一愣,还没来得及躲藏起来,就听大壮一声惊呼。
“鬼啊——!”
我忙扑过去按住大壮的嘴巴,倒不是说担心被底下的人发现了,主要是他吼声太大,怕引起雪崩。相比于雪崩,跟几个人厮杀似乎还要来的轻松一些。
但就是大壮的这一声鬼啊,让周围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猴子胆子大,在底下的人抬头起来时也跟人对视了,连他的表情都瞬间面如菜色,我就知道问题不小。
只见悬崖底下那些穿着黑袍的人纷纷扭过头来向我们行注目礼,一张张面孔上面都长着四五双眼睛!正常人眼睛只有一双,而这些人脸上没有五官,全是眼睛!
猩红的流着血的眼睛,眼神之中满是怨毒和敬畏,十个人就是上百条视线一齐扫视过来,就算是铁打的身心也能感受到其中的阴寒。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心中大为震惊,但还是快速地平复了心情,心想能让人变成这副模样的,绝逼不是金矿玉矿了,只怕是要命的阎罗殿吧。
那这些人这绝对不是矿工了,不过我还从未见过,一个人死了身上会多长出几对眼睛出来,那就说明这伙人,必然是进入了什么咒怨的空间。
“爷!他们带出来的……是蛇卵!”猴子突然指着那一车沉重的矿石说道,激动之下唾沫星子乱飞,“你看!你看!”
我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一看吓一跳,那些掉落在雪地里的黑色矿石现在已经破壳,一条条黑色的长虫扭着身子同那些人一样,一同望着我们。
我感觉自己背上一片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