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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金融机构“玩命”需保护伞(7)

随着美国金融危机的蔓延,美国国际集团面对的市场压力也越来越大。进入2008年9月以后,投资者对美国国际集团能否安然渡过危机普遍表示怀疑。9月5日,在市场的一片质疑声中,美国国际集团股票暴跌31%。12日,标准普尔公司宣布,由于美国国际集团股价大幅下挫,影响其短期融资能力,该集团信用等级可能会被下调。标准普尔公司的决定,将进一步增加美国国际集团的融资难度,给集团带来灭顶之灾。

因此,为了避免标准普尔等机构下调美国国际集团的信用等级,该集团计划采取一定的措施,其中就包括出售旗下部分资产。2008年初,美国国际集团就曾考虑过出售或剥离国际租赁金融公司。1973年成立的国际租赁金融公司是全球首屈一指的飞机租赁公司,它通过出租和转售的方式,为全球各地的航空公司提供先进的商用服务,旗下共有900多架飞机,总资产超过500亿美元。后来由于全球航空市场不景气,加上买家出价太低,AIG决定继续保留该子公司。随着美国国际集团状况的不断恶化,国际租赁金融公司的命运很可能出现变数。

此外,美国国际集团还想方设法通过融资的方式来支撑起财务状况,然而这条路更充满着艰辛。虽然有一个主要以私人资本公司为成员的财团同意向其注资,但是根据投资方案中的一项规定,财团可以在特定条件下以80亿美元的价格收购美国国际集团。如果双方达成交易,那么美国国际集团的控制权就有可能落入这些公司手中。在拒绝了上述公司的注资计划以后,维伦斯坦德将目光转向了美联储,希望它能够为美国国际集团提供资金援助。

美政府接手“烂摊子”

2008年9月15日,美国纽约股市遭受重创,三大指数跌幅创2001年“911”事件以来的最大单日跌幅。其中情况最为严重的是道琼斯指数,虽然该指数的跌幅在当天大多数时间内都维持在200~300点的水平,但收盘前的最后一个小时内,道琼斯指数突然向下加速变动。至收盘时,道琼斯指数下跌50448点,至1091751点,单日跌幅达44%。

受外部环境影响,美国国际集团股价当日下挫608%,该集团达180亿美元的市值凭空蒸发。此外,华尔街其他金融巨头在当天也遭受重创,美国银行股价下跌213%、高盛下跌121%、摩根士丹利下跌135%、美联银行下跌25%……从放弃拯救雷曼兄弟公司的事情中可以看出,美国政府作为金融机构“救助者”的作用是有限度的,它还是希望华尔街能自力更生解决问题。然而,股市的暴跌又给美国政府带来了新的挑战,如果任由金融市场这种糟糕的局面发展下去,那么美国经济会遭受不可想象的打击。于是,美国财政部、美联储以及其他金融监管部门开始采取措施,维持金融系统的稳定,而首当其冲的事情就是如何将美国国际集团带出困境。

起初,政府并不愿意直接插手救助美国国际集团,他们希望以中间人的身份劝说其他金融机构对美国国际集团提供资金帮助。但金融危机爆发后,华尔街人人自危,根本无暇顾及别人的生死。9月15日下午的白宫新闻发布会上,美国财政部长保尔森在回答完有关雷曼兄弟公司的问题后指出:“保持金融体系的稳定性和有序性是政府的重中之重,所以并不排除政府在今后为陷入困境的金融机构提供帮助,争取将经济受到的不利影响降到最低。”随后,美国总统布什通过白宫发言人对保尔森的言论表示支持。事实上,这一切都是为拯救美国国际集团做的铺垫,由于之前政府拒绝了雷曼兄弟公司的拯救方案,因此在美国国际集团的问题上,他们一直面对着外界的强大压力。

相比雷曼兄弟公司来说,美国国际集团在金融体系中的作用更加重要。美国国际集团为全球多家金融机构管理经营风险,其中大部分为次贷投资方面的风险敞口。所以有分析人士指出,如果该集团破产,那么全球金融机构的损失可能超过1800亿美元,并将引起全球股市的大崩盘。

9月15日,美国财政部长保尔森、美联储主席本·伯南克(Ben Bernanke)以及纽约联邦储备银行行长蒂莫西·盖纳(Timothy Geithner)携手决定为美国国际集团提供资金援助。当天晚上,财政部、美联储以及纽约联邦储备银行的相关人员针对美国国际集团的拯救计划进行商谈,并制定出一套初步的干预方案。

就在美国国际集团自认为已到了“山穷水尽”之时,美国白宫发表声明:总统签署了关于美国国际集团救助计划的议案,深陷财务危机的保险巨头AIG将获得850亿美元的过渡性贷款。随后,美联储发表声明表示,在目前情况下如果任由美国国际集团破产,势必影响到金融系统的稳定,增加私人和机构的借贷难度,并且阻碍美国经济的快速恢复。它还指出,对美国国际集团的贷款是遵照《联邦储备法》执行的,这部分贷款以集团全部资产作为抵押,有效期为两年,利率为3月期伦敦银行同业拆放率再加上850个基点。

美国政府对美国国际集团的援助计划出台之快,让民众感到十分惊奇。在多数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之时,一份3页纸的拯救方案就摆到了美国国际集团首席执行官维伦斯坦德的面前,纸上写明了高昂的贷款利息、政府获得该集团约80%的股份以及撤换首席执行官的要求。懂得美国政府手法的人都能看出,这与其拯救“两房”的措施如出一辙,而最终的受害者还是公司的股东。

在美国国际集团的会议上,董事们对美联储提出的拯救方案纷纷表示难以接受,甚至感到非常愤怒。虽然公司财务危机的爆发与现任首席执行官维伦斯坦德关系不大,但后者却成为整个事件的替罪羊,如果他接受政府的援助计划,那他就必须拱手让出控制权。维伦斯坦德对董事们表示:“我们正处于两难的境地,是选择破产还是选择接受政府的救援方案,想听听大家的意见。”最后,美国国际集团的高层为了使公司走出困境,被迫接受了美联储的救助方案。美国政府接管美国国际集团,为其动荡的10多天画上了句号。

高盛成幕后大赢家

2008年9月16日,就在雷曼兄弟公司递交破产申请保护的第二天,美国财政部长保尔森在白宫的记者招待会上宣布,美国政府不会坐视美国国际集团走向破产而不管,美联储将为其输血850亿美元以助其摆脱困境。9月17日,美联储主席本·伯南克却声称,对政府出资拯救美国国际集团的决定感到非常愤怒,他指责美国国际集团表面是保险公司,实际上却是一家与许多金融机构有着密切联系的对冲基金。从保尔森与伯南克的言辞中,人们不难发现,美国政府内部在拯救美国国际集团事件上的分歧,而这也预示着,这件事情背后一定有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为什么美国政府此前不顾雷曼兄弟公司的死活,却拿出巨额资金来救助美国国际集团?为什么当时布什政府正在酝酿总额为7000亿美元救市计划,而美国国际集团便能获得其中的12%?为什么伯南克对政府救助美国国际集团的决定有所不满,而又表现得无可奈何?所有这些问题的答案都与一家公司有关,它就是高盛。

众所周知,成立于1913年的美国联邦储备体系被人们誉为美国的私有中央银行,该系统主要受联邦储备委员会控制。自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开始,高盛公司就利用一切手段来影响美联储的行动,但由于美联储主席艾伦·格森斯潘有着无比强大的权力,因此高盛公司并没有完全掌握美联储。1996年美国大选前夕,《财富》杂志曾对格森斯潘这样评价道:“格森斯潘一开口,全球投资人都要竖起耳朵……格森斯潘打个喷嚏,全球投资人都要伤风……笨蛋!谁当总统都无所谓,只要让艾伦当美联储主席就成。”从这些言语中可以看出,格森斯潘在美联储的地位是无法撼动的。

然而进入21世纪后,随着高盛前领袖亨利·保尔森当选美国新任财政部长以及美联储前主席格森斯潘的下台,高盛对美联储的控制能力明显增强。此时,新任美联储主席本·伯南克似乎已成为高盛公司的“傀儡”,所以高盛公司可以不顾伯南克的态度,强行控制美联储拿出850亿美元救助美国国际集团,这也难怪,伯南克会在媒体面前,对政府的救助计划发一顿牢骚了。

高盛公司之所以极力推动美联储对美国国际集团的救助计划,其原因在于两个字,那就是“利益”。作为全球最大的金融保险机构,美国国际集团一直与世界范围内的许多金融机构有着密切的合作,其中最大的合作伙伴就是高盛公司。事实上,在本次金融危机中,高盛与美国国际集团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两只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美国国际集团遭遇厄运,那么高盛公司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在危机爆发以前,高盛手中持有大量债权抵押证券(CDO),为了对冲这些证券贬值的风险,高盛曾向美国国际集团购买了信用违约掉期合约。一旦美国国际集团破产,高盛将无法再获得信用保险理赔金,从而面临巨大的损失。据业内人士估计,这笔损失可能高达200亿美元。高盛将它所面临的风险转嫁给美国国际集团,使美国国际集团暴露在巨大的风险之下,此时的美国国际集团已彻底沦为一家对冲基金,其业务理念已超出了传统的防止风险、保障收益的范畴。

在高盛利用信用违约掉期合约“绑架”美国国际集团的背后,还隐藏着一个更大阴谋。由于美国国际集团与各大金融机构都有业务上的往来,如果它出现问题,那么整个华尔街也不能幸免。高盛公司将美国国际集团命运与自身的利益拴在一起,也就是通过“绑架”整个华尔街来确保自己的利益安全。试想如果美国国际集团的倒闭会对整个华尔街造成破坏,那么美国政府必然会出手相助美国国际集团,而这也就确保了高盛的利益。可以说,高盛利用政治关系网及与美国国际集团的业务,将美国财政部及美联储变为自身风险业务的“保护伞”。此外,从高昂的贷款利息中也可以看出,美国国际集团在救助计划中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这更凸显了高盛公司的险恶用心。

在850亿救助贷款的支持下,美国国际集团可以“存活”下来,但外界纷纷表示,美国国际集团未来的道路恐怕并不好走。美国财政部和美联储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推出了拯救计划,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深入了解美国国际集团的具体状况,所以有人士指出,美联储这样的做法只是为了防止美国国际集团危机对美国金融市场造成更大的打击,并不是在真正拯救美国国际集团,其实质就是让其缓慢而有秩序地破产。但850亿美元的资金并不是一个小数目,美国政府又何必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截至2008年9月30日,美联储承诺的贷款中有370亿美元已经拨到了美国国际集团的账上,而这笔资金中的大部分被分散到美国国际集团CDS交易的对方手中。由于CDS合约中被担保的资产严重缩水,美国国际集团不得不付出更多的资金。

到10月初,美国国际集团已经耗费了610亿美元的政府援助款。此时,美国国际集团正在以变卖旗下资产的方式获取资金,并制定了相关的融资方案。然而,随着信贷市场的继续恶化,美国国际集团的融资方案再次化为泡影。公司再次深陷困境,不得不要求美联储追加贷款,并将自己手中持有的优质固定收益证券作为抵押品交给纽约联邦储备银行。消息传来,美国国际集团股价再次下挫25%。

11月10日,美国国际集团公布当年第三季度财务情况,其净亏损达2447亿美元,相当于每股亏损905美元。与此同时,美联储宣布,再向美国国际集团提供378亿美元的资金。后来,为了避免美国国际集团再次陷入危机,美国财政部与美联储共同采取行动:收购美国国际集团新发行的金额为400亿美元的永久优先股和认股证,削减美国国际集团的贷款利率并延长贷款的还款年限。于是,美国政府对美国国际集团各种金融救助的总金额已从850亿美元猛增至1628亿美元。由此看来,美国政府对AIG的援助确实是倾力而为。

如今,次贷危机似乎已离我们渐渐远去,华尔街市场也逐渐恢复了生机。2010年8月,美国国际集团宣布,将归还政府39亿美元的贷款,这是自2008年9月被政府接管以来,公司最大的单笔偿还款项。有趣的是,这笔资金是由其子公司国际租赁金融公司通过发售债券的方式筹集的,而此前美国国际集团曾经企图卖掉这家子公司。虽然国际租赁金融公司此次发行的债券被主要评级机构认定为“非投资级”,即“垃圾级”,但债券发行取得了巨大成功,筹到的资金不仅还清所欠美联储的39亿美元贷款,还为其日常经营带来更大灵活性。从中可以看出,投资者对于国际租赁金融公司乃至整个美国国际集团的信心在增加。虽然39亿美元相对于美国政府庞大的救助资金来说,只能算是一小部分,但这充分显示了经营日渐好转的美国国际集团摆脱政府控股、重新走向“独立”的决心。

“在哪里跌倒了,就要在哪里爬起来!”美国国际集团在拓宽投资渠道、恢复业务的同时,着力加强对风险的控制能力,尤其是防范可能出现的系统性风险。据美国国际集团发布的2010年第二季度财务报表显示,该集团实际盈利增长17%,高于此前预期。随着经济大环境的逐步改善,突出重围的美国国际集团也许能清醒过来,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保护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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