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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子时到了。

没有出现任何异常情况。楚红让客店伙计送了一碗汤饼到房中,吃过之后,便早早地熄了灯。此后再无动静。众泼皮轮番目不转睛地监视着那间房屋,确信这一次楚红没玩金蝉脱壳。

终于挨到了午夜,料想楚红已经睡熟。客店的院内一片沉寂,店家和其他的宿客料也早已入梦。正是动手的良机。孟谦、李六、周同、汤顺四泼皮,怀揣着即将大功告成的激动,手持着利刃绳索,就悄悄地踅出了房门。

秋夜如水。

几个人就着蒙蒙月色,溜墙根,悄移至楚红窗下,屏息静听一刻,认定房中之人正在酣睡。李六便向周同、汤顺示意,让他们将房门弄开。

周同、汤顺武艺虽差,溜门撬锁、钻室入户之类的手艺却无比精通。两个人蹭到门前,轻手轻脚地将一根细铁棒插进门缝,稍稍摆弄了几下,就悄无声息地移开了门闩。

那门轴缺油。房门被推开时,不期发出一丝吱呀声,唬得四人慌忙滚身卧倒,生怕里面一支飞镖掷出,要了谁的性命。

和衣卧在铺上的楚红却是纹丝未动,酣睡如常。

平日里,楚红睡觉时一直是非常警觉。莫说是发出门轴擦动的声音,便是有些许陌生气息传进,她也会骤然醒来。这几日连续转移着躲避官府的搜捕,精神始终处在高度的紧张状态,搞得她非常疲惫。今日乍脱险境,紧绷着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下来,偏巧身上又来了月事,便觉得有些支持不住。因而楚红一躺下去,便睡得很死,惯常保持着的警惕触角,也变得麻木迟钝了。

孟谦等人伏地隐蔽片刻,见楚红确是未被惊动,方各自顶着一脑门冷汗,小心翼翼地爬起身来。又慎重地向里面观察了一刻,孟谦向李六等一使眼色,众人按照分工拉开架势,便要扑将上去。

他们商议好的分工,是由李六及周同、汤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扑至床前,分别按住楚红的手脚,孟谦紧接着将绳索套上去缚住楚红。这孟谦乃是屠夫世家,从小练得一手缚猪绝技,在捆绑功夫上颇有造诣,堪称大师。只要是他的绳索上了身,任对方再有天大的能耐,也是难得施展了。

楚红仍在呼吸均匀地熟睡着,全然不察危险将至。

成败只在刹那间。眼看这帮泼皮便要毕其功于一役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口,忽有一声厉喝,挟着冷风从背后传来:贼人住手!

孟谦等人冷不防被惊得汗毛乍起,慌忙回身看去,但见一条凛然的身影已经闪进屋来。

诚可谓无巧不成书,此人正是由汴京归返大名府,夜宿在沿途这家客店的浪子燕青。

原来那日燕青初访李师师,交谈得便很是投缘。二人均有相见恨晚之意,相互爱慕之情萌于心田,溢于言表。然而二人亦都明白彼此的身份间隔,这种情愫却不便言说,只能在眉目间流波暗传。

盘桓了两个多时辰,燕青恐怕师师劳累,主动起身告辞。师师虽然意犹未尽,出于本能的矜持,也未多做挽留。临走时,燕青欲留下重金作为酬资,被师师坚决拒绝。师师道,若是如此,姐姐倒要再加倍付与小乙哥银子,作为答谢救命之恩的心意了。燕青一笑,只好作罢。

次日燕青依然无事,去那家纱罗店看了看,却好那店家老板刚刚返回汴京。燕青很顺利地与其谈妥生意,签下了订单。然后燕青便回客栈收拾了行囊,打算明日城门的戒禁一除就打道回府,免得主公卢俊义在家记挂。

但是在燕青心里,却涌动起一股留恋之波。

燕青情知这乃是师师的魅力在作祟。其实若说嫖妓,燕青虽非常客,却也不止是一次两次。这在当时娼妓遍地公开营业的社会状况中是很正常的事情,算不得什么丑行。美女娇娃燕青见过不少,单就容貌而论,有些姑娘并不在师师之下,但却都没有给燕青留下什么印象。此番一见师师,竟致情痴意迷,不能自已,燕青深感师师之魅力绝不仅仅在其美色,而更在于她与众不同的气质品格和修养。与其稍处,即能令人感受到一种超然忘俗的境界,这是一般的美女所远远难以企及的。这种独特的气韵竟为何物何状,却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所以古来说起那昭君出塞的典故,曾有“意态由来画不成,当时枉杀毛延寿”的感叹。

忍耐了半日,终是按捺不住涌动的心潮。入夜后燕青情不自禁地步出客栈,又向那金钱巷而去,意欲在离京前再见上师师一面。

这一次却是不巧,李师师正在待客。

那位客人,乃是当朝赫赫有名的儒士周邦彦。那周邦彦在朝中的官职并不高,诗词却写得清峻婉丽,卓然超群。师师极为钦慕他的文采,往来之中遂成忘年至交。周邦彦每有新作,常请师师度之。其词一经师师谱曲弹唱,往往不消数日即不胫而走,传遍京城。二人词曲协作,堪称珠联璧合。所以每逢周邦彦来访,师师必与之促膝长谈,尽兴方休,其间拒辞一切干扰。

李姥姥深知师师的这一习性。而对于燕青与师师间一见倾心的情愫,却全然无从得知。因而便不由分说地坚决拒绝了燕青候访师师的请求,说师师今夜是断然无暇接待旁客,欲见师师只能改日再来。

能够理会得师师与燕青间那种秘不可宣情状的只有蕙儿。但蕙儿此刻正在师师左右侍奉,燕青根本见不到她。既然求见无望,燕青只好索了笔墨,留书一封,拜托李姥姥交与师师,然后便郁郁地折回了客栈。

翌日上午,闻得城禁已开的消息,燕青就怀着一腔隐约的怅惘,拉马登上了归程。

这时的李师师同样是一腔的怅惘无处排遣。昨夜更深人阑之际,送走了周邦彦,李姥姥将燕青的留书交给师师,师师方知燕青又曾来过。她在心中直怨李姥姥为何不将燕青留住,或者起码差个丫鬟来告诉自己一声,口里却又明说不得,只能暗自在心头遗憾嗟呀。

拆了缄封,素笺上只写着一句话:无可奈何燕归去。字体刚挺飘逸,神采飞扬,一如其人。

师师睹字思人,黯然神伤。自此之后,她竟时时借故推托,懒得待客,接待来访者的频率大减。不过愈是如此,她的身价倒愈是高涨起来。

且说燕青离了汴京登上官道,虽然是骑着马,由于情思萦怀,一路上禁不住反复咀嚼与师师相见时的种种情状细节,行进速度很慢。中午在路旁一个小饭铺打尖,喝了一通闷酒,又耽搁了不少时光。所以行至黄昏,也方才来到这家客店附近。

看看天色将晚,燕青无心走夜路,就进店开了一间客房歇了。他打算在这里好好地睡上一觉,调整调整心绪,丢开心里头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烦恼之丝,次日带着清爽的心境再登程上路,于是乎才有了这一段夜店救楚红的故事。后来燕青夜宿黑店遇险,亦得人意外营救,可谓是天意对其见义勇为行为的一番酬报。此为后话,这里暂按下不表。

燕青住进客房后,先要了盆热水泡了泡脚。血脉泡得自下而上舒展开来,旅途倦怠大缓,心情也明亮了一些。晚饭不想再吃酒,燕青吩咐店里伙计去做点素食送来,自己便于铺上斜倚着,闭目将养精神。

孟谦等泼皮就是在这时进了店。听得一阵粗野痞霸的喧哗声传进耳鼓,燕青厌恶地推窗向外看了看,打量是何等人物如此无状。这一看,却引起了燕青的注意。

燕青没见过孟谦,然而却记得李六等三人的模样,认出来正是那日在茶肆里见到过的几条汉子。从泼皮骂骂咧咧的对话中,燕青大概听出,这几个人是欲寻拿刺客求赏,然则并未如愿。燕青这才想到为何那日这几个泼皮与刺客前后脚都没了踪影,原来是火速追踪刺客去了。

因见这些人非是善良之辈,燕青便起了戒心,将窗扇留着一条缝隙,一直留心观察着房外的动静。后来楚红进店被李六窥到而鬼祟地一溜烟回房报信等一系列活动,悉收燕青眼底。

燕青于茶肆里看到楚红时,就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因而当她一进店院,也是一眼便认了出来。燕青当时心中暗暗称奇,谓道这可真是冤家路窄,怎的她也凑巧撞进了这家客店,看来这家小店里今夜合该要闹出事来。

自松石巷行刺事件发生后,汴京城里街头巷尾议论纷纷,对其事的缘由说法很多,版本各有不同。但大致相同的一点是,皆认为那遇刺者必是十恶不赦的歹徒,本就该死,这种人死得越多越好。官府越是起劲地搜捕刺客,这种观点就越是普遍,越是深入人心。此乃对官府深怀不满而又无力反抗的平民百姓本能产生出来的一种逆反心理。

燕青对事情的真相如何自然还弄不确切,但是凭着直觉,他也认为刺客值得同情。试想一下,若没有极深刻的冤屈仇恨,一个形单影只的年轻女子,何至于如此女扮男装铤而走险?官府动辄封城搜捕、滥施淫威之举,亦令燕青很是反感,于是燕青私下里倒为那与己毫不相干的刺客的安危担了一份心。

在封城期间没有听到刺客吃拿的消息,料其早已远走高飞矣。不期今夜竟在这郊外小店再遇楚红,委实出乎燕青意料。眼见得楚红有遭人暗算之虞,一股仗义行侠的豪气油然升腾而起,令燕青倦意全消,自觉地承担起了保护楚红之责。他与泼皮一样,挨至子夜未眠。泼皮的一举一动,俱在他的监视之中。燕青的一声厉喝,声音并不太大。但在孟谦等鬼祟人物听来,却像是平空炸响了一个霹雳。他们谁也不曾想到突然间会在背后冒出一个人来。此人是谁,从何而来,意欲何为,不及多想。一个愣怔之后,四个人下意识地迅速回身,齐向燕青扑来。

燕青一丝不慌。他在十八般武艺里最擅长的就是徒手搏击,根本没将面前这四个蟊贼放在眼里。燕青的拳法,是以传统的长拳为本,经多年苦心钻研,采各路拳术之长,逐渐形成的一种独创派路。其拳走势凌厉而变化多端,极具实战效用。后来这种拳法在江湖上流传开去,人皆谓之燕青拳。

当时燕青见四人呈现恶狗扑食状迎面而来,先灵活地向旁边一闪,顺势矮下身去使出一个扫堂腿。离他最近的汤顺于黑灯瞎火中哪里辨得门户,扑通便被扫倒。燕青的身势陡然一长,同时冲拳击出,正中周同面门,周同啊呀一声横摔出去,鼻血糊了一脸。李六正位于周同身侧,被周同歪倒的身子咣地砸了个趔趄。

楚红早被打斗声惊醒,睁眼一看房中情形,忙一个鲤鱼打挺跃下床铺。燕青一面对付着凶神恶煞般的孟谦,一面向她叫道,朋友,快走。孟谦也急火攻心地吆喝众泼皮道,休叫她跑了,你们他娘的快上。

事已至此,怕也无用,李六几个只能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了。泼皮遂横了胆子,各自从地上挣扎起来,张牙舞爪地舍命扑向楚红。

孟谦仗着手持剔骨尖刀,向燕青出手颇为蛮横。但交手仅三五个回合,他就明显感觉出,不止是武功根底难与对手匹敌,单论力气自己也占不了上风,心下便开始发毛。一不留神,手中利刃被燕青磕飞。孟谦暗叫一声不好,正待抢过去捡刀,燕青一脚扬起,正中他的下颌。孟谦那蠢牛般的身躯登时腾空而起,摔出房门。

燕青便反过身来帮楚红。

李六那几个泼皮竭尽全力对付楚红,已是很难讨得便宜。燕青再来助战,他们焉能招架得住。况且眼见得孟谦尚且远非此人对手,李六之辈哪里还有与燕青过招的胆子。看来今夜这事是难遂人愿了,偷鸡不成莫蚀把米,还是保住自家性命要紧。李六、周同、汤顺三人此时虽不曾商议,思路却高度一致。一见燕青返身打过来,他们不约而同,各瞅空子抽身便撤,争先恐后地蹚过摔出房门的孟谦的身子,撒丫子就向客店院门处奔逃。

孟谦也不敢稍有怠慢,努力爬将起来,跌跌撞撞地拼命夺路而逃,速度竟也快得出奇。待燕青、楚红跃出房门,众泼皮已经窜得没了影踪。燕青、楚红向院外张望了一下,也不穷追。

店主和伙计们早被打斗声惊动,扒在门窗上向着院子里观望。这时见斗殴停息,店主方出了房门战战兢兢地上来问燕青,究竟出了何事。燕青顾虑到楚红的境遇,编个缘由道是那伙贼客竟欲夜半劫财。店主本就觉得孟谦一伙不地道,相信燕青之言不谬,问燕青、楚红要不要报官。燕青忙道既然贼人未捞到便宜,且已不知去向,报官就不必了。不过你这家客店看来不大安全,我们也不便再住下去。

当下燕青便让楚红去收拾行囊,马上离开客店。楚红自然知道出了这等情况必须立即转移,遂回房中三下五除二收拾停当,照付了住宿银资,与燕青双双拉马出来,披星戴月而去。楚红蒙混出城时原本是牵了一头瘦驴的,是途经一个集市时,将那驴卖掉换了这匹腿健的坐骑。

孟谦等众泼皮狼狈不堪地一气跑出五六里地,回望燕青、楚红没有追赶上来,方才魂魄归体,停了脚步。重新聚到一起相互打量时,但见个个是歪七扭八,鼻青脸肿。

孟谦怒冲斗牛,火冒三丈,喷着唾沫星子大骂李六几个包软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李六几个反讥孟谦原来也不中用,是个银样镴枪头。孟谦强辩道我还不是吹牛,单拿那个刺客我姓孟的绰绰有余,谁料想半路上又杀出来个程咬金呢。众人想想也是,此乃天公不作美,生生地让煮熟的鸭子又飞了。几个人又猜度那突然出现的武林高手是何人,当然是猜不出个头绪,只能沮丧地唏嘘一番作罢。

众泼皮又计议,此事回城以后还言说不得,若让官府知道我等早知刺客行踪却匿而不报,以致刺客走失,罪莫大焉。是以天明众泼皮回城后,见了人只推说夜来出城贩生猪遭强人劫了道,才弄出这副狼狈模样。街坊邻居对这些泼皮平素横行街里、无事生非的行径早怀怨恨,见其遭了报应,无不拍手称快。

再说燕青、楚红,出了客店一路向东奔跑下去,曙色熹微时分,奔至了一片茂密的老林边。其时已过中秋,晨风甚是清凉,两人却是连人带马都奔出了一身细汗。

进了林子,燕青放慢驰速回望了一下,招呼楚红道,此地清静,喘口气再走吧。

楚红应着,驰到燕青身旁。两人翻身下了马。昨夜仓促之间,楚红没有细看燕青的面容,这时对面而视,她才认出了燕青,惊奇地叫道,原来是你?

燕青笑道,不错,我们在松石巷那家茶肆里见过。没想到又在这客店里遇上,真是奇巧得很。

楚红揩着鬓角上的汗水道,多谢壮士相助,不然我真要遭人暗算了。那是一帮什么人?

你没看出来?其中有几个人那日也在茶肆里吃过茶。他们是跟踪而来,要拿了你去官府请赏的。

原来是这样。我只顾与其交手,倒没细辨他们的面容。敢问壮士的姓名?

大名府卢俊义卢员外府上的家人燕青,人称燕小乙。小姐的真实姓名,方便告知吗?

楚红迟疑一下,有点戒备地瞟一眼燕青,燕青大哥赶走了那伙人,是否有独领赏银之意?

燕青洒脱地一笑,小姐多虑了。我燕青若要拿你,只须抢在那帮贼人之前拿了便是,何必费此周折?

楚红想想有理,不好意思地脸上一红道,恕我失礼了,我叫楚红。

燕青点头道,小姐果然叫楚红吗?看来那缉捕告示上,写得倒真是一丝不差。

楚红恨恨地道,这班贼人,在这上面头脑倒不糊涂。她又疑惑地看了燕青一眼,问道,燕青大哥既知我是刺客,为何不欲捉拿,反而相助呢?

燕青坦荡地道,依我看来你不像歹人。并且据我揣度,你既如此行事,必是怀有天大的冤屈。

何以见得?

一个年轻女子,若非被逼至极不得已处,谁愿在京城繁华处冒险杀人?

一句话触到楚红心痛处,楚红眼眶一热。难得燕青大哥肯这么想。

非止燕青一人这么想,京城百姓多有此议。只是此事缘由究竟若何,我还并不清楚。楚红小姐可以说与燕青听听吗?

承蒙大哥仗义行侠,肝胆相照,楚红理应向大哥说明事情原委。

略略沉静了一下,楚红便将自家的遭际从头讲起。虽是扼要而述,来龙去脉却说得十分清晰。讲到父亡母丧伤心痛切处,楚红早已是喉头呜咽,泣不成声。

燕青听罢楚红一番悲诉,义愤盈胸,感慨不已,觉得潘世成的确是死有余辜。而眼前这个姑娘,竟能以弱女之身,孤薄之力,不远千里,历尽艰辛,终于成就报仇雪恨之事,又令他顿生钦敬之感。

他不由得关切起楚红今后的着落,询问她于今欲投何处,如果一时无处安身,建议她不妨先随自己去卢府暂栖几日。燕青知道,虽然卢俊义平素从不招惹是非,秉性却是极为侠义,遇到楚红这样的情况,定会当仁不让地施以援手。

楚红婉言谢绝了燕青的好意。如果是去大名府,她自有个投身之处。原本她就是打算奔大名府去的,出了今夜的意外事件后,她改变了计划,决定还是先择一个不太显眼的小地方避一下风头。当下楚红便辞别了燕青,另奔他方而去。

燕青对楚红的安危颇有点担忧,然而也不便强留,只好在分手时嘱她务必处处多加小心。今后若遇到危难之事,可以去大名府找他。楚红十分感激地留下了一句话,也许将来我会与燕青大哥再相逢的。

望着楚红的身影消失在林间小径尽头,燕青兀自默默地感叹了一番,然后拨转马头驰上大道,径奔大名府归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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