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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夜雨独行

他们似乎迷失了方向。

漆黑的夜空下林德和爱丝莉尔在空旷的荒原上漫无目的的游荡,周围一片寂寥,只有烈风中砂石翻飞的响动,远处的雅丹就如黑色的魔鬼一样张牙舞爪,摆出各种诡异的姿势,等待着不明就里的旅人前往。

夜空中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其间一阵白光猛然闪动了几下,将地面照得惨白。而零星的雨滴此时也不合时宜的滴落在少女的面庞上。

爱丝莉尔抬头望了望积云密布的夜空,俏丽的脸庞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

“真是少见,卡瓦德荒原鲜有降雨的时候,这还是我来到这里之后的头一次。”爱丝莉尔说。

林德也感觉到了雨滴落在身上,他也抬头望了望天,更多晶莹的雨滴已经密集地滴落在他的脸上,冰冰凉凉的。

他随手摸了一把,冰冷雨水的滋润顿时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振。

“我估计这场雨会下一阵子,或许这会是一场大雨,我们最好是找个地方躲一躲。”林德说。

“躲一躲?就在这儿?”爱丝莉尔抬头望着天疑惑地说道。

“不,”林德指了指他们的左前方,“我说的是那里。”

爱丝莉尔顺着林德手指的方向望去,云层中的闪电又一次被点亮并伴随着一声惊天闷响,将苍茫的大地映得惨白。

“你说的是……那片魔鬼城?”

少女不知为什么会想起这个词来。那是一片形态奇异的雅丹地貌群,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就了这神奇的景色。

“魔鬼城?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那里发生过什么?”

“没有......我只是随口给它取了这个名字,我对这里没什么好感。”说到这里,爱丝莉尔感到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涌上心头,她接着问,“林德,我们一定要去那里吗?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恐怕没有别的选择了。”林德说道,“看这情形,只怕雨会越下越大,眼下只有那里可能有地方避雨。”

“可是.......”爱丝莉尔欲言又止,她想把自己的预感告诉林德,但她的预感似乎从来没有成真过。

“可是什么?”

“没有……没有什么……”少女低下头轻声答道。

这时的雨较之之前已经下大了许多,银白色的珠帘渐渐连成了万道白线。而前方连绵不断的黑色雅丹看上去就像一群蓄势待发的石像鬼,这让少女的心又收紧了许多。

“爱丝莉尔,放宽心,有我保护你,不会有事的!”林德温柔地说。

你要保护我?爱丝莉尔的心里那种奇妙的感觉又开始荡漾。少年的温柔让她感到一种从没有过的温暖,这种感觉是如此的让人着迷。

这时,林德拍了拍胯下的坐骑:“好孩子,带我们找一个可以避雨的好去处。”

马儿似乎听懂了一般,它打着嚏喷嘶叫了两声,迈开步子走向了那片“魔鬼城”。

雅丹地貌所造就的迷宫如巨人般高大,而两人一马在这里显得是那样渺小。

爱丝莉尔渐渐忘记了之前的压抑,她已经被那些自然界鬼斧神工造就的雄伟雅丹巨石所吸引。

而林德的注意力却集中在了别的地方,他不停地观察着两侧高大陡峭的巨大砂岩,他在努力找寻一处可以暂避风雨的安置点。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已经走进了雅丹深处。

林德却在此时感到有些失望,他没能像预想的那样找到适合休息的地方。

而眼前的雨却越下越大,纷乱的雨滴慢慢遮蔽了两个迷路人的双眼,即使闪电不时将地面照亮,但在那片惨白中,他们顶多可以窥见那变幻莫测的黑色的雅丹巨岩。

如此境况让林德有些泄气,也让他明白了现实与理想之间的巨大差距。

前路漫漫而足下艰难。

爱丝莉尔会怎么想?以她那娇贵的身子到底还能支撑多久?

林德下意识地低头望了望坐在自己身前的贵族少女。

她一声不吭,那消瘦的身子随着马儿的行走而来回颠簸着,她看上去似乎没太有什么精神,原本柔顺的发梢都浸满了水而黏在身后的披风上。

少女的沉默让林德心里有些着了慌,走进这片迷宫般的石头鬼城本来就是他的主意,而长时间的找不到落脚点让他心里有些难堪,之前可是自己信誓旦旦地说要保护对方。

他很害怕少女会在意这些,她会不会嘲笑自己的无能,会不会冲自己破口大骂。贵族的挑剔与骄傲林德是有所耳闻的,这无形中让他的情绪变得忐忑了起来。

就当林德想到这里时,爱丝莉尔却轻呼着他的名字。

“林德。”

“爱丝莉尔,你在叫我吗?请相信我……我相信我们会很快找到落脚的地方,很快就会......”林德此刻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紧张,他的心突突直跳。

“呵呵......林德,你在想什么?你的心跳得好快,我都能听到了。”少女依旧低着头,她的声音温和而轻柔,“淋点儿雨没关系的,以前我总是趁着女仆们不注意,跑进花园淋一身的雨,然后回去看她们夸张的表情。”

“是这样吗......”林德似乎有些分神了。

“我是不是很坏?总是想各种恶作剧捉弄那些害怕我父亲的人。”

“那倒不是。”

“林德,你讨厌贵族吗?像我们这样的贵族?”

“我不知道,因为我没遇到过像你这么身世显赫的人。”

“是吗?”

“没错。”

我心中的贵族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林德不禁问着自己。

而一个场景此时突然出现在了林德的脑海里,那还是在罗伦镇的时候。

那座通往镇外的石桥上,衣着华贵的领主家的少爷正站在桥中央,身旁是他那辆华丽的包厢马车,这辆马车停在这里阻挡了石桥两侧的交通,而此刻的石桥两侧停满了要出入镇子的其他车辆。眼神呆滞的人们默默地望着石桥,没人敢出来宣泄不满,更没有人敢去问清事情的原因。而那贵族少爷则沾沾自喜地环视着道路两端的人们,后来有人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一位过桥的老者打搅到了同时想要过桥的领主家的少爷。好心的车夫故意放慢了车速想让腿脚不便的老者先走。

而这个举动却让坐在华丽马车内准备品尝美酒的贵族少爷手中的酒杯产生了剧烈摇晃,几滴酒水飞溅到他的脸上。

而此时的停车,第一是彰显贵族家的威仪,第二是惩治车夫和老人。

林德曾经疑惑地问过父亲,但父亲的回答只有一句,就那一句也展现出作为平民的无奈:贵族就是贵族,无论何时他们都是高人一等,平民就是平民,无论何时都会任贵族摆布。

想到这里,林德的嘴不知不觉间呢喃道:“贵族跟贵族也不一样吗?”

他的声音是那么的微弱,很快被雨水冲刷得无影无踪。

“林德,你在说什么?”身前的少女突然低声问道。

“不......没有什么......”林德把思绪重新埋在了心底。

“林德,贵族与贵族也是不一样的,奥拉斯坦家族有着光荣的历史,家族的成员明白身位这个家族成员的使命,它是瓦兰利亚王国精神力量的体现,家族的成员都不会背叛家族,背叛王国。”

爱丝莉尔的话是那么轻柔,但也是那么果敢。

真的是这样吗?

林德凝望着身前的贵族小姐,而这位小姐此刻陷入到了沉默。

就在少年思绪飘飞的时候,一座人工痕迹明显的残破黑色建筑如巨人般的出现在了道路的尽头。

一道闪电划过将它映得惨白。

爱丝莉尔惊呼一声:“林德,你快看前面......前面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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