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初见子婴惊为天人，初见紫衣公子//
正安抚大家，暗香走过来：“主子，外面有个孩子自称乞丐，想加入兄弟之家。”
有慕名者找上门了！
华少示意叫他进来。
席礼把那个“乞丐”领到华少跟前。
第一眼，华少便心下一紧，觉得只能用“惊为天人”来形容！
对方应该十五岁不到，身材精瘦，但是很高，粗略估计也有一米八左右，五官极为精致，眉目如画！单眼皮，但是眼睛不小，眼珠黑曜石一般闪着柔柔的光，眉墨而长，斜飞入鬓，鼻梁高挺，唇瓣如花，唇角微微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既美又暖。
只是华少注意虽然他穿着旧衣，站在那里，虽然他是在笑着，但是显然带着一丝的冷淡，隐隐地笼罩不属于百姓的气势，更不要说是个乞丐了。
华少看着他，他也不卑不亢地看着华少，眼睛含着笑意，眼神真诚，望人时又很深邃，嘴角一直勾着：“我叫子婴！想加入他们。”
用的是“我”！
华少再次仔细地打量他，他也不回避眼神，任由华少像扫描仪一般正大光明地用眼神剥离他，他只笑得暖暖的。
示意子婴旁边稍等，华少拍拍小渔他们的头，说：“不要哭了，我们必须向前看。来，我来说一下最近的计划。”
很迅速地，站成两排，这一次队伍整齐多了。
看着大家虽然哭过，但是明显眼睛更亮，腰板更直了，华少非常满意：“现在开始我们兄弟之家第二次全体大会，这次会议的议题：人员分工、议会制度。解决三件事，第一件就是总结昨天的演出情况；第二件事确定内部分工；第三件事，建立议事制度。”
华少让暗香把这次净收入全部交给席礼：“没有经过你们的允许，我替你们接下了聚贤楼半个月内每五天一场的演出，你们同意吗？”
“同意！”
会议基本还是由华少主持，以后要宁城一股绳，必要的分工和流程制度是必须的。
讨论完，华少叫李贺和席礼商议一下，手里这五百两银子，先租借一个院子，冬天快到了，不能再住在破庙了。另裁缝铺给所有人都置办秋装和冬装各一套，棉被炭火等用品。
忙好兄弟之家的事，华少看了看旁边站着的子婴，子婴依旧温文尔雅：“华公子，你的‘会议’真的太震撼了，在下心悦诚服，推崇备至！”
华少勾唇笑笑，认真地看着他，忽然叫暗香：“拿纸笔来，看着这位小公子把他的情况写下来，写好交给我。”
看华少转身就走，子婴一下子急了：“公子不要走！公子叫我写什么？”
“姓名、年龄、祖籍、父母家人、才能、成长经历、从业经历、你的梦想……缺一不可。”说着给暗香示意盯着，去了后院。
两刻钟，暗香来叫华少，皱眉说：“奴婢觉得他根本不是个乞丐！公子还是小心。”
华少点头：“嗯，出身应该不差，他既然要做乞丐我也不阻拦，只是看看他能做什么。”
这个意思，想留下来使用？
走回前院，华少冲子婴礼貌点头：“久等了！”
拿了他写好的简历，华少心里暗暗吃惊，忍不住赞出口：“笔端夭矫不可状，墨妙直与鸿蒙通，惨惨著花二三萼，力透纸背非人功！子婴一手好字！一条未差，子婴好记性！条理清晰，言简意赅，子婴好文采！”
“谢公子夸赞。”面上依旧笑得温暖，但是显然地爬上一丝懊恼！他已经努力隐瞒，仍然在这样紧张的“面见”里着了道，不知道会不会表现过好而被拒之门外。
“我很开心，你没有完全隐瞒你的实力。”华少给对方足够的尊敬，“不是乞丐为什么要加入兄弟之家？”
“我，也是遗孤……父亲确实为国捐躯，而且父母双亡。虽然我没有去乞讨，但是我也希望能跟着公子学些本事。”他有点急于解释，又补充，“我昨天买了一两银子的站票看了演出。”
“我并不是兄弟之家的主人，兄弟之家的孩子全部是军士遗孤，我只是指点他们一点谋生的手段。你的能力根本不需要加入他们。”华少很诚恳地说，“你应该去做与你能力匹配的事。适材适所，正确的人要放在正确的位置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给他一个“你明白”眼神。
“适材适所，正确的人放在正确的位置。”子婴念叨着这句话，眼睛更亮了，“你又怎知子婴加入兄弟之家，不是适材适所？！”
很想留下？贤能者事半功倍，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华少慢慢地琢磨着子婴的定位，他是比席礼更好的帮手，能力也许和自己不分高下。
华少前世的经历，识人极准，子婴到底为什么要加入兄弟之家却有些看不懂，但是感觉并无恶意，只要不是敌人，那么不管哪一门派，华少就能为己所用。
“与其费尽心力培养猪爬树，没有人能拒绝更合适的猴子。你赢了！”华少果断地拍板，“欢迎你，陪着孩子们走一程。”
比如很新鲜也很贴切，子婴松一口气，对着华少一揖到底：“那我们合作愉快。”
“大家欢迎你们的新成员——子婴，”华少鼓掌，冲着席礼他们喊。大家一哄而上，使劲鼓掌：“我们有四十八人喽！”
华少不跟子婴客气：“我打算每次演出结束完毕，抽奖方式现场赠送部分《神猴记》故事文稿，每场赠送二十份，所以请你帮助我抄写咯，可好？”
子婴爽快点头：“好！”
华少拿了已经写好的二十集文稿交给子婴，子婴笑得开心：“昨天听那段故事，心里痒的很，就愁着下文呢！一共多少回？你抓紧时间写，我要先睹为快。”
未等华少应答，暗香便走进来提醒道：“少爷，先回吧。”
华少应一声后，又叮嘱席礼和李贺尽快把房子租好，把大家衣服购置好。席礼和李贺郑重其事地应道：“小的立即去办。”
回到羊皮巷，暗香就问华少：“主子，要不要查查子婴？”
“不必，如有所图必有破绽，来日方长。”
几个孩子办事效率非常高，他们本来就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年，为了讨生活，角角落落可是熟悉的很。酉时许，席礼回报，在郊区租下一个很大的院子，虽然稍微偏远一点，但是足够四十八人全部住下，而且衣服鞋子每个人也都置办了一套，虽然没有置办齐全，起码可以甩掉破烂衣衫，穿上了新鞋！
……
次日，翟掌柜说第二场演出的所有门票已经卖出，场地也已经清理好，以后排练均可在聚贤楼，派了专人帮忙，聚贤楼的艺人可以随便他们调遣，免费使用。
翟掌柜这样做，既有有培养自己的艺人偷师的意思，也是为了演出的精彩，毕竟小乞丐们没有底蕴，他们也需要和艺人合作中学习别人的长处。华少求之不得，这些对他来说不过举手之劳，专业的艺人教起来要比兄弟之家的小演员们容易的多，效果也好的多。
于是，不客气地跟翟掌柜列了所需艺人清单。
所有目结束后，翟掌柜带领全体演员上台致谢，并且宣布：二楼十二个雅间，每间免费赠送一份《神猴记》故事文稿五集。
另有八份手稿，现场抽号中奖者得之。
气氛再次高涨起来，中奖的自然万分激动，没有被抽到号的十分遗憾，再三问以后还有没有抽奖？翟掌柜多么精明啊，笑眯眯地说：“欢迎以后继续观赏，惊喜肯定有，暂时不便告知。”
谢幕后，天字一号房仍然是赏了两锭金子。
席礼有点压力，这样的打赏太过贵重。子婴却不以为意，给了就拿着，反正不偷不抢。华少点头对席礼说：“听子婴的，不拿白不拿。”
从心里感激，毕竟雅间的收费非常之高，而且节目还有好几个重复了，尽管和演职人员们非常努力在提高节目质量，还是发自内心地感谢一号房贵宾毫不吝啬的支持。
他站起身，转过头，对着二楼那个雅间笑了一下。
似乎被他惊着了，二楼的那个公子站起来，一如上次，淡金长袍，笑容和煦，因了他走出门来，华少第一次看见他真容，墨发全部束于冠中，眸子里点点光华，面目线条有些冷硬，不怒自威。
子婴扯了一下华少的袖子，华少转回头来，疑惑地看着他。子婴一本正经地指着自己的脸：“看我，我很好看的。”
华少“噗嗤”笑出来，但是还是很认真地点头说：“嗯，子婴确实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小哥哥。”
子婴眼睛一亮：“以后你便唤我哥哥如何？”
华少未接他的话，眼睛余光看见二楼贵宾间的贵公子已回雅间，片刻，楼上走下那位紫衣。
紫袍，洁白交领，广袖，墨发入冠，眉峰高挑，桃花眼，脸上的笑不觉得温和，反倒透出几分的邪魅。
周身慵懒，不像侍卫，反倒像是大户人家不拘的公子哥儿。
走到华少面前，漫不经心地问：“这位兄弟，这戏班子是你的？”
“不是！兄弟艺术团属于兄弟之家的孩子们，我只是指导一些演出节目。”华少认真回复，“谢谢你们的支持。”
“呵~~”紫衣男子很好奇地挑眉，“这么说，赚的银子你也不要？”
“不要。”华少肯定地说。
“他们都是你什么人？”紫衣继续慵懒地腔调。
“大燕的子民，无家可归的流浪儿，现在的兄弟之家的孩子。”华少字字清晰。
“你为他们做什么打算？”紫衣男子继续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华少，他倒是好奇了，这世上还有人没有目的平白无故地帮助不相干的人？
这些小乞丐他们也查过，确实是一些没有什么背景的街头乞丐，而这个华公子来范阳城不到一年的外地人，要说他组织这么些孩子专门为自己牟利还说的过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如果不是牟利，此人要么太慈善，要么就是藏得太深。
紫衣脸上依然带着笑，静静地等着华少的回答。
子婴立在一旁，也不言语，存在感降得很低。
华少“噗嗤”一笑，反问紫衣人：“公子来自京都吧？！”
紫衣人：“所以呢？”
“京都乃天子脚下，乞丐们再冷再饿，只怕也不敢在京都大肆乞讨，若圣上得知天下有如此多的小乞丐，京都官员只怕日子不好过了。”华少语气虽然犀利，但是却听上去真诚坦白，并没有讽刺意味，“所以如公子一样的贵人只知京都繁华，不知路有冻死骨！”
“你是说京都歌舞升平，不知百姓疾苦吗？”紫衣人脸上依旧带着笑，语气里却丝丝的寒凉不由自主地就冒出来。
“不，如圣上和京都贵人看见这么多乞丐，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每年冬天都要冻病饿死数十人，定然不忍，必定像华某一样想尽办法扶持他们。而且，公子怕还是不知道吧，这些孩子，全部是为国捐躯的军士遗孤！”华少恳切地说。
紫衣公子片刻的愣怔，看着面前纤细的少年，清亮乌黑的大眼，浓黑的睫羽，不由人心生好感，那样清澈的眼底，真的应一句心底无私！眼睛末端的翘起，随着华少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便立即威压扑面，一片凉薄。
紫衣公子哑口无言。
“他们的父兄战死沙场，流尽热血，他们流落街头，流尽眼泪……我不忍！”华少不看他，转了头，看向已经出去卸妆的孩子们。
紫衣公子心里掀起震天波涛！这一刻，他宁愿相信华少没有目的，感动又有一些迷惑。
“公子问我帮扶他们有什么目的，也许是不愿意他们流血再流泪吧！毕竟，我也是大燕的百姓。”华少说，“我没有万贯家财，但好在有一点长处，给他们指出一条谋生的路子，给他们一些希望。不至于他们拖累大燕，不枉他们人间走上一遭。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没有人愿意成为拖累。”
“依你一己之力，可以么？没有想到和别人联手？还是已经有了合作之人？”紫衣公子半晌问道。
华少还没有回答，便感觉到旁边的子婴陡然冷气开放一般，空气一时有些凌冽。
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华少仍从容地对紫衣公子说：“我听说过一句话：和阳光的人在一起，心里就不会晦暗……公子，我对这些孩子的唯一目的就是他们都能不枉此生，成长为对百姓有用的人。”
这是谴责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紫衣公子摸摸鼻子，倒也没有生气，本来他们是带着高高在上的上位者的骄傲来刺探对方，现在被那一身的凌然正气击得有些狼狈！
从来没有人说起过这样的话，这不是皇宫里那些人该说该做的吗？
这是一种责任，更是一种精神！
紫衣公子很认真地向华少施礼：“今日听公子一席话，豁然开朗，不敬之处，望华公子谅解！”
冒险说出的话，效果还不错！华少点头：“谢公子对孩子们的慷慨赏赐！”
紫衣贵公子笑曰：“那我们后会有期！”
这个贵公子，给华少的第一印象，挺好！
微微一笑，和子婴一起离去。
紫衣贵公子失神地看着他们的背影，二楼的贵公子也走出来，站在栏杆处沉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