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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孤樽对月

残阳如血,血染残阳。

血色的余晖下,一切事物都笼上了血色般的光辉,这副景象拍成照片,定格住时间,当真是美好无限。

道路两旁长满了翠茵茵的柳树,这是叶通天种下的。

六十年前,他本想种些桃花树,之后每当桃花时节,圆月之下,他都会坐在树下,摆上一张案子,案子上樽樽清酒。

他坐在案子上,孤樽独影,举杯邀月,没有别人,只有他自己。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叶通天会趁这个时候,想想自己几千年岁月的过往,想想那些定格在记忆里值得珍惜的画面。

想着想着,叶通幽那张桀骜不驯的脸,叶通玄那张永远微笑的脸,总是会浮现心头。

那时候家室富足,父亲是普度苍生的圣人,是英雄,是君子,是他们引以为傲的榜样。

在这宽阔的肩膀下,他们也没有什么压力。

常常像这样,玄月之下,天地之间,桃林之中。

兄弟三人坐在桃林中,找一个即能邀明月,又能赏桃花的角落。

三张案子,三樽清酒,三道人影,一世人,三兄弟。

谁也不多言,兄弟无需多言,温情都在酒里。

一觞一觞的喝,慢慢的品。

一边喝酒,一边赏月,目光在看看桃林,想想往事……

玄月闪银光,繁星璀璨如流星,漫天的银光和星光汇聚一起,洋洋洒洒泼在这兄弟三人身上,好一副美画卷……

这片画卷若是绘制出来,不知会看醉多少人……

一觞一觞,一觞一觞,谁也不说,谁也不言……

那段时光啊……

叶通天心里最珍贵的时光啊……

自从父亲仙逝,三兄弟被迫分散……

一人龟缩魔染天,五千年躲躲藏藏……

一人前往裂幽天,战天斗地,血战无数,用狠辣的手段,保护着这个已经支离破碎的家……

一人留在道元天,建立分家,战战赫赫,为家族捕风捉影……

五千年,整整五千年……

五千年的分离!

五千年的委屈!

五千年的苦难!

五千年的风霜雪雨!!

五千年的冰寒刺骨!!

他们兄弟整整五千年没有重聚了,没有好好三樽清酒,邀月痛饮了!

那身处桃林之间,漫天星月为证的兄弟之盟,似乎彻底成为了记忆,永永远远的定格在了心间……

似乎是副画卷,在心里藏了五千年……

好像彻底回不去了……

叶通天这五千年来,周周转转躲躲藏藏,换了好几百个地方,每换一个地方,他都会种桃树,养桃林……

每当桃花时节,桃林里,清冷如霜的月光缓缓的蔓上他的身形,影子被映出来了……

他,玄月,影子……

仿佛兄弟三人又聚首了,笑着,举起手中的酒杯,谁也不言,谁也不语,就一觞一觞的喝酒……

叶通天的桃林里,永远三张案子,三觞酒杯……

不知为谁而留……

也不知怎的,叶通天的桃林越种,越稀少,仿佛连草木都有灵一样,能感觉到叶通天心里那越来越重的哀伤……

哀伤肆意蔓延,似乎让万物为之而凋零……

渐渐的,叶通天种下的桃树一颗也成活不了了……

那时候他刚来枫林城,心烦意乱之下,随手撒了些柳树种……

谁能知啊……

有心种桃,桃木不长……

无心插柳,翠柳成荫……

慢慢的,慢慢的,柳树在枫林城遍布……

漫山遍野,一眼望去,尽是绿色……

叶通天看着那些翠柳,看着它们随风飘扬的柳条,心里也释然了,既然再回不去,那又何必追忆?

徒生伤悲?

叶通天想开了,满城的柳树似乎都更绿了……

叶通天的心里,心里还是有那么一副小小的画卷……

画卷里面,九天银盘闪耀,漫天繁星璀璨,茂盛的桃林,三张案子,三樽清酒,三道人影……

举杯邀明月,随后痛饮酒……

你不说,我不语,只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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