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你相信我们有一天会爬上去,见到真正的蓝天和太阳吗?”小蜗牛奔奔望着井壁散下的微亮,欣喜地说。
“你怎么这样顽固?”小青蛙天天看都不看地低头拨弄着石块。我们不可能上去的,没有谁曾经做到过。天天拍了拍奔奔的壳。“但我相信,我们在井下会生活的很好,至少很真实。”说完蹦跳着离开了。
“但我相信,”
“我,不会放弃。”
“我一定要上去。”
二
全世界似乎在那瞬间崩塌了,剧烈的疼痛,几乎把他的灵魂从躯体中剥离。空气也变得血腥阴冷,惊雷在身体中不断炸着来回。
他努力想睁开眼,眼角都快要裂开,却依然是无尽的黑暗,慢慢的,疼痛让他失去了知觉,昏迷过去。
“乡村年久失修的危房在地震的游走中一摧即破。由于建筑本身的拙劣不堪导致许多可以逃生的人们永远睡在了地下。”
他静静地听着广播的哀讯,那场地震夺去了他的双眼,他的家庭,还有无数人的生命。一字一句惊心动魄,他稚嫩的心仿佛受到了万钧的捶击,欲哭无泪。
“我要做一名建筑师,建造世界上最坚固的房子。我相信,我,不会放弃!”
年仅十岁大他在梦中,狠狠握紧了拳头。
三
“不好啦!不好啦!”天天大清早就吵醒了井下的居民。龟大伯不屑地白了他一眼:“大惊小怪些什么?”
“奔奔爬井壁去了!”龟大伯咕噜一下爬起来。居民们也纷纷涌了出来,看着半空中的奔奔,手忙脚乱。
“小祖宗啊,大家快想办法把它弄下来啊!”
奔奔向着井口喊道:“大家不要担心,我相信,一定会爬上去的!我不会放弃!”
四
一年,两年,三年……他那极其优异的成绩和那被盲文磨出血的手指震撼到了特教学校的校长。
“是什么支持着你这样拼命?”
他的脸已脱去了稚嫩的模样,有了些棱角。他头微扬,“我相信,我要做一名建筑师,让所有的人有一个坚固的家。我不会放弃”
“孩子,我也相信你”
校长的眼在流泪,少年的心在滴血。
五
居民们就这样仰着头看了一天一夜。奔奔一刻不停地爬了一天一夜。
井口越来越近了,一阵风从井口吹过,奔奔在井壁上摇摇欲坠。居民们一时把气噎到了嗓子眼,当看到它稳稳地在上面,才松了口气。
眼尖的天天忽然大叫:“大家快看!奔奔这……”
居民们乱成一团,一个灰扑扑的身影从空中慢慢地落了下来,最终柔柔地砸在了早已铺好的草枝软垫上。
奔奔静静地摔了下来。
静静地静静地摔了下来。
六
少年凭自己的努力上了一所建筑学校。一年,两年,三年……他终于得到了一次成果展示的机会。
他信心满满地站在平台上,似乎能望穿众人期许的目光。
他缓缓地拉动模拟地震操纵杆。“四级,五级,……”房子模型丝毫不动。
台下已有零星的掌声,“六级……”
“轰!”
泥土崩散。多年的心血,那一刻,灰飞烟灭。
七
奔奔睁开眼,已是第二天的清晨。天天正将井口滴下的清凉露水淋在他的身上。
“终于醒了。”天天没有急于摆出那些早已备好的诸如“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的说辞,静静地看着它他。
天天以为,他在嗅甘霖的清香,却发现她颤抖了起来。
“别哭啊你。”天天看着快哭垮的奔奔,压住了到嘴边的“你不是牛逼吗?”改成了“你不是有信心吗?”
“振作起来,我相信你,你不会放弃的。我永远支持你,不离不弃!”
八
十年。妻子挺着大肚子,叩着实验室的门。门的那边,妻子苦苦哀求,让她陪着孩子出生;门的这边,他双手按在门上痛泣,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等着我。”他在心里呐喊。
一个新生儿呱呱坠地,那扇门缓缓打开,他来到了昏睡的妻子床垫。
“对不起。”
一双手猛地抓住了他。“我知道你一定会成功的,我知道你不会离开,也不会放弃!”
九
“对不起,让大家费心了。”奔奔来到了青石板广场上。
“哪呀,俺家娃儿都说把他奔儿哥当榜样哩!”蚯蚓大婶笑着说。
“没关系啦。”天天又拍了拍奔奔的壳。“我们一直相信你,加油!”
“我们井下家族几世几代也没有像你这样的勇士了。”不苟言笑的龟大伯也绽出笑容。
“我们相信你!加油!”
十
他的再次出现让不少大师唏嘘不已,一位外国建筑师调侃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精准观测建造出的房屋,比不上你瞎摸着盖的屋子?”
“我不敢和各位大师比,我从没想过用手和眼去盖房子,我用心去体会每一块砂石的位置,我用心不它们牢固地聚在一起。我相信,会有奇迹。我不曾放弃,不曾离去,所以我又站在了这里。”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他的手握住操纵杆,“我想用它照亮黑夜。”
十一
“加油!”居民们架起石头鼓,吹起草叶笛,欢送勇士的远行。
一天,两天。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在鼓声中抖擞精神,稳步前行。
他慢慢地感受到了井边的温度,大地的温度,太阳的温度……但它体内的温度似乎在一点一点流走。
十二
“四级,五级……八级,九级!”纹丝不动!
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那位外国人也不及竖起大拇指。掌声久久不绝,他静静地站在原地,思绪流转,似乎回到了那场雷鸣山崩的浩劫。
“我相信,每一个人,都有理由,去相信自己,去创造奇迹!”
他的拳头紧紧攥紧,比那一夜的坚定还要有力。
十三
那一刻,他仿佛看见蓝天,看见了太阳,看见了幸福的热浪向自己涌来。
曾经是那么向往,如今,是那么美好。
在他的世界里,从此,不会再有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