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霜？听这名字，这姑娘很好看吧？”马策道，“为什么不能招惹？她来头很大吗？”
曾准慌忙道：“不是来头大，她很凶。”
“漂亮吗？”
“……”曾准被他问懵了，道，“我也没……见过啊。”
“你没见过说什么凶啊。”
“我们临安最好吃的就是山核桃，你要不要？”
“行吧。”
“那你在这里等我啊。”曾准说着便走了。
曾准刚走，马策便见一女子徒手搬着一块很大的石头，往他身旁的小巷里走去。
“你们临安的姑娘都那么虎的吗？”马策目瞪口呆，道。
那女子停住了脚步，瞄了一眼马策，道：“应该吧。”
说罢，继续走。
马策跟上她的脚步，道：“姑娘，要不我帮你吧。”
“拉倒吧。就你这小胳膊细腿的。”那女子的语气不和善。
“我小胳膊细腿？总比你好吧。”马策道，“我好歹是个男的吧。”
那女子不在理会马策，到了自己家门口，便放下了石头。又蹲下，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开始劈柴。
“你们江南女子不应该各个都是小巧玲珑的吗？怎么你像他们说的陆晚霜似的。”
那女子抬起头来。
马策道：“你也不知道？我刚来临安，他们都说，千万不要招惹陆晚霜，听说这个人女孩子不像女孩子，跟个大老爷们似的。我还真想见见这个人呢。”
“我就是陆晚霜。”陆晚霜捏着斧头站了起来。
“你就是……陆晚霜？！”马策震惊道，“果然，人生在世，惊喜多多啊。”
陆晚霜走来几步，马策吓得退后十几步，道：“漂亮姐姐，有话好好说……男女授受不亲，你别……你别过来。”
“我长那么大，就没被除了我表哥以外的人打过。”
“所以呢？”
“所以我求求你，别打我。”
“那我要是打了你呢？”
“如果你敢打我……我我我……我表哥不会放过你。”
“你表哥是谁？”
“我表哥是当今的大将军，怕了吧。”
“我哥还是当今的太傅呢！现在没有宰相，我哥就是文官之首。你表哥是武官之首，所以我们差不多。”陆晚霜说着又走过来。
“慢着！”马策垂死挣扎，道，“你知道我表嫂嫂是谁吗？我表嫂嫂是当今的长公主，当今圣上是她哥哥！”
“切！”陆晚霜不屑。
临安下起了大雨。卫府门前，雨声夹杂着马策的哭声。
曾准拿着一个鸡蛋，往马策脸上揉，道：“不是说了吗？不要去招惹陆晚霜。”
“我哪知道那个是陆晚霜啊。”马策肿着脸，道，“哎，疼疼疼——”
卫晗顶着大雨，走了回来，全身湿透。
他五岁的以前别的事，他都不记得了，只记起那天父亲母亲出去了，他和伯父卫云升待在院子里。
一个拥人走到伯父身旁，在伯父耳边说了什么。伯父一直很淡定，和平常一样。
伯父突然把身上那块一直很宝贝的腰牌摘了下来，又亲手挂在了他身上。
伯父说：“卫晗，我们玩个游戏好不好？”
原来他以前的名字，就叫卫晗。
他点点头。
伯父道：“你从狗洞里钻出去，然后一直跑，不管跑到哪里。要是被伯父追到了，你就输了。
他笑着道：“要是我赢了，伯父带我出去买好吃的。”
伯父笑着点头，他就跑到后院，从后院的狗洞里钻了出去。
过了很久，伯父都没有出来，他便又跑了回去，但是狗洞的那边多了很多陌生人，卫府被血洗。
他又不敢出声，转身一直跑一直跑。跑到一个小山坡，因为跑的太快，失足摔下了山。就是那个时候，他失忆了。
现在想起来，他那日救的人，居然就是仇人的女儿？！现在，是和仇人的女儿做朋友？！
诗琦见卫晗回了府，赶紧拿出衣服，往他身上披，责怪道：“怎么不躲躲雨再回来啊？赶紧去换衣服，喝点姜汤，省的到时候染了风寒。”
卫晗苦笑着点点头。
“怎么了？”诗琦见他脸色不好。
他亦是摇摇头，往房间里走去。
马策听见卫晗回来了，便赶忙冲进他房间，告状道：“卫晗，你看我的脸。那个陆晚霜下手太狠了。把我打成这样。”
“你没事招惹她干什么？”卫晗说着，捏了一下马策的脸。
“疼疼疼——”马策捂着脸，后退几步，道，“我没招惹她……就算我招惹了她，她先动手，就是她的不对了。”
卫晗失了神，突然问马策：“如果你一个很好的朋友，她却是你的灭族仇人的女儿，你该怎么办？”
“冤有头，债有主，就算你的仇人是个坏人，但是你的好朋友肯定是个好人呀。你把对她父母的情绪牵涉到了她身上，就是你的不对了。”
卫晗继续失神。
马策突然道：“你的好朋友？你的好朋友里面就一个女的吧。我表嫂……”
“不是我。我帮别人问的。”卫晗道。
“看我表哥，表嫂嫂。我表嫂嫂的父皇害死了我表哥的母亲，然后我表哥的父亲又害死了我表嫂嫂的父皇，扯平了。”
“你是怎么把血海深仇说的那么云淡风轻的？我真的佩服你的乐观。”卫晗走到屏风后面，马策也跟了过去。
“悲伤的活着和乐观的活着都是活着，还不如乐观的活着呢。”
两人面面相觑。
卫晗先开口道：“你能不能先走开一下。”
“干什么？”马策看着他。
“我要换衣服。”
“别那么见外嘛。都是兄弟。”
文渊阁。
韩术清急匆匆跑进来，一位老史官差点被她撞到。
“对不起啊。”韩术清道。
“公主，那么着急，是有什么事吗？”老史官问道。
“你们大昭初年记载的东西还有吗？”
“在那边那个架子最顶上，那一排是弘翰元年到六年的，下面一排是弘翰七年到十二年的。”老史官指着，道，“不过，公主，千万不要把顺序弄乱了，也不要把书弄破了。”
“知道了。”说罢，韩术清转身就跑。
韩术清搬来梯子，爬了上去，心想：卫晗比她大三岁，卫晗失忆的时候是五岁，那时候应该是弘翰二年。
韩术清抽出弘翰二年的史书。
随手一翻便翻到五月：
……崔归雁抗旨，替夫喝鸩酒，身亡……
这是马进中的母亲啊！韩术清喘不上气来，往后翻了几页：
八月廿七……卫云升，卫云天，卫云霄三兄弟，及其妻、家丁数百余人，除几十余新佣人、卫云天五岁的独子卫晗失踪以外，就地处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