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沉秋湖,初月西升,星虹争辉半边天,鸟入巢中花半开。
半个时辰后,夜幕降临,不知不觉,凌萧在枫叶亭把遇见华生经过,和今日出现于此的因由,一一告诉了张浩然。
凌萧取下挂在身后的伞子,交于张浩然手上,说道:"如今这把油伞子已交于你手,我也算是完成任务。"
张浩然接过伞子后,缓缓系开裹布,看着手上那把赤色油伞,沉默半指,心里想着,就是这具具纸伞,险些让华生丢了性命,顿时对它生出一份厌恶。
"你不打开它?伞里还提上了几行字。"凌萧见张浩然只把油伞拿在手上,并没将其打开,故善意提醒一句。
张浩然只冷笑一下,然后对凌萧沉声说道:"不用打开,我已知其内容。"
早在之前,云天楼已探知傲雪山庄以七色伞作为邀帖之事,更从密线得知邀贴内容,张浩然生性孤高,对观伞大会并无兴趣,更不欲贪染剑祖神功,他每日这个时分都会前来枫叶亭,只希望华生能平安出现,除此並无他想。
"你……已知伞中内容?"凌萧愕然说道,心想若然华生早知你已得悉里头内容,便无需连番折腾,连自己性命都不顾,硬要把伞送来。
凌萧本来已觉此伞子事多,如今更为憎恶,恨不得一把火将其烧掉,另对张浩然这一说,更莫名的生起气来。
"好吧,既然事已办完,那我也告辞了,就这样吧。"凌萧冷说道。
然后便拉着老铁欲离开枫叶亭。
张浩然谙知凌萧心里不满,他向凌萧看了一眼,说道:"华生性命,比任何东西,都更为重要,他自小便执着如牛,要做之事必贯彻到底,此番华生能遇上你这位小兄弟,舍命相救,实乃华生之福。"
张浩然看着漆黑的湖面,接着说:"你其实很像我一位故友,他是华生生父,也是我庄护法,当年我与家父与暗教决战,他舍身相救于我,及后不幸离世,临终前托孤于我,华生虽奉我为主,但我对华生却视如亲弟……"张浩然说到这里,一时唏嘘喟叹,心头涌起一阵波澜。
凌萧本来对张浩然有所怨气,这么一听,又消下一点心头之气,看着张浩然好奇问道:"啊!当年是怎么了?"
凌萧本就天生好奇,当年各大门派与唐帝大军,大战暗教吾无敌一事,也曾听父亲与白管事说过,但并未从曾实战于此伇中人听过,故什感好奇,欲知更多当年大战暗教之事。
张浩然微笑一下,说道:"你想听?"
凌萧轻点一下头,表示想听。
张浩然低首望着湖面繁星倒影,当年一战的画面如同皮画,幅幅划过眼前……
"记得当年,……我与父亲,浩阳山庄四大护法和所有门人,联同唐军与傲雪,柳山,天池,千刀门,少林,岳灵,昆离,无武,八大门派,围攻暗教于南颚嶺上,当战至第三日……
我们与吾无敌和其余两暗教教主、地魔,天邪,战况极为激烈,其鼓相当,双方折损亦十分惨重,其时地魔扑来欲要将我灭杀,因我当时正与天邪纠战之中,并没及时发觉,华生之父刘义天,也就是我庄南护法,他不顾一切,以其身躯扑上前来,为我挡下这至命杀着……"
张浩然说到至此,略作停歇,感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暗教最终虽被九大门派和剑祖歼灭,但我方亦同样损失惨重,死伤无数,千刀门在此战中全军尽默,无武派亦大伤元气,从此一厥不震,隐没江湖。"
凌萧听后,已想象当时战况是何等激烈惨重,其年自己才十二岁,仍是黄毛小子,不懂人间烟火。
"大战之后,回到山庄,刘义天伤重不治,不幸牺牲,临终前把华生托咐于我,我父其时也受重创,需闭关疗伤。"张浩然说道。
凌萧在想,当年华生也才十岁左右吧,凌萧走到张浩然身旁,定眼看了他一眼,如今见张浩然三十未到,俊朗飘逸,眉宇间透出一种強者气质,他当年与暗教交战之时,最多也才二十四五,如此年青便有此神功,能与三大暗教抗衡,突然之间,徒生一份敬仰。
凌萧继续问道:"这个暗教果真如此厉害?需要九大门派加上唐军联手才能将他们覆灭?这个教宗吾无敌又是何人?听说剑祖和他大战了两日两夜,才能将他打败。"
张浩然走进亭子,放下手中伞子,缓缓坐了下来,说道:"此事牵连既广,一时三刻岂能剖明白,至于吾无敌……他本是一名西奴,被人卖入中原为仆,据说,有一个夜晚,他发现了一颗从天而降的天石,不知如何,从天石之中获取了一种神秘力量,往后几年更修得邪功,之后扩建了暗教,与朝廷和天下人为敌。"
凌萧低头沉默,觉得这个吾无敌也太不可思议,从一个西奴,因一颗天石而变成世间魔王,撼动整个江湖与朝廷,固中必有更大的原因。
"小兄弟,別尽说他人,说说你自己吧,至今我还没知你姓名。"
啊!是吗?说了那么久原来我还没报上名字吗?凌萧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说道:"我叫凌萧。"
"凌萧,名字不错。"张浩然说道。
"这次你救了华生,又替他将此伞送来于我,你说,想要什么报酬?"张浩然道。
凌萧给张浩然一问,愕了一下,心想我帮华生只是出于自然,从未想过要什么回报,你这样一说,也未免太过庸俗,太小看人了吧。
凌萧傲骨风长,从少也不缺什么,金钱银両对他而言更无任何意义,冷冷说道:"想不到庄主也是个俗人,失望。"
张浩然淡然一笑,说道:"我张浩然从不欠人,你就说吧。"
凌萧冷看张浩然一眼,不欲与他再纠缠下去,说道:"我还有要事在身,告辞。"说完转身便拉着老铁准备离去。
"小兄弟~!"张浩然一叫同时,手上一扬,一个东西已从手中轻射向凌萧。
凌萧回头看去,突见张浩然往自己扔出一样东西,心想,我帮了你们,你不会向我无故施放暗器吧,随即伸手将它接住。
怎知一股劲力从手上接过之物传至全身,顿感一阵麻痛,凌萧也知张浩然武功盖世,功力深不可测,但未想到,他只随手轻轻一扔,便已带有如此強大气劲,震痛全身。
凌萧低头看着手上拿着的东西,是一块浩阳山庄进城令牌,然后向张浩然冷说道:"你平常都是这样扔东西的吗?这是什么意思……?"
"你进城需要它,城门快关了。"张浩然微笑说道。
凌萧猛然一想:"该死,没想到不经不觉,和他聊到那么晚,戌时二刻便关闭城门,要赴紧进城了,若然去到城门已经关闭,是必须要有通行令才能进城,既然张浩然借我进城令牌,那我也不必客气。"
凌萧随即紧拉着老铁,快步往岸上走去,然后头也没回,急声叫道:"谢了,这令牌暂借一用,用完送去云天楼还你。"
张浩然看着凌萧背影,微微一笑,低声自语道:"此子有趣,有趣。"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