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上去？”
莫非停下脚步，戴着连帽望着古亘问道。
泽森集团大厅。
这里是一个敞开式的咖啡厅。
眼前是一台挂壁液晶电视，深蓝色的布艺沙发，在这个咖啡厅消费的顾客绝大部分是正在商谈的商务人士或是这栋泽森集团的工作人员。
斜对着那台电视。
古亘坐下，低头望着自己手机上刚接收的消息。
抬头，东南方向，是泽森的前台，左上方恰巧是一个视频监控。
年轻的工作人员拿着菜单走来，20出头的姑娘望着古亘，打量全身，似乎瞬间能照亮黑暗。
她走上前，柔柔的问道，“请问两位先生，喝些什么？”
“美式，两杯。”古亘的眼神似乎对转身站立，望向电视中的直播画面的莫非，正说着话（坐）。
“PLAN A？”冷漠的声音，莫非将PAD显示屏面朝自己，在它背后架好支架，放置在桌上，伸出右手手指触摸屏幕，似乎正测试着什么。
古亘不语，低头浅笑，悠然淡雅。
如那山林翠竹。
竹叶似在周围偏偏飘落……
“这是您二位的美式，请慢用。”白色经典骨瓷咖啡杯被轻放桌上。
古亘左手的食指与拇指契合，轻轻提起骨瓷杯。早已疲惫不堪的躯体，因两日未进食有些虚弱。略显苍白的唇，触碰这杯中那浓郁的深黑。
“……我们以后不要再联系。”
古亘皱眉。
眼前的滚烫刺激着软柔的唇，苦涩带酸的味道触碰舌尖，慢慢入喉。现磨咖啡的浓香吸入鼻中，火辣留存唇间，涌入内心。
不知何时起，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心情会随着十三而变化。自己不该更为淡定吗，她只为自己挡过刀不是吗？自己也不知道当时，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心疼到碎裂？抑或是被心里唯一的这个人在乎的，欣喜？
被捧起的炙热心脏，“忽地——”被摔在地上，血肉模糊。
一阵轻声的“啪啪啪～”
恍惚，被拉回现实。
“你这是深入虎穴？”莫非将贴着防窥膜的PAD显示屏处转向古亘面前。手插口袋，冷漠的神情，看不出内心丝毫情绪，吐出两个字“就绪。”
“耳机。”古亘缓缓伸出受伤的右手，摆动中撕扯的痛已无感，只因内心深处的痛，比这强烈千倍万倍。
18楼。
泽森集团总裁办公室。
“Key总，凡诺古临时发布会。”Key的助手齐程将办公室墙上的电视打开，转身走向正在办公桌前，正眯眼看着电脑屏幕的林启柯。
监控画面显示着，这个正喝咖啡的年轻人。深灰色的西装，黑色的衬衫，淡然的双眸透着说不上来的感觉。
深棕色小叶紫檀手串匀速被转动着，珠子露着狡猾的光亮，不停闪烁。
“猎物正在靠近，捕猎网准备好了？”林启柯起身，右手食指与中指夹着一深棕色虫草烟，缓步走向不远处的黑色真皮沙发处。
齐程恭敬的跟随身后，掏出一个防风打火机。
林启柯转身，身体前倾，微含烟尾。
“塔——”
窜起小撮橘红色火焰，火芯透着蓝蓝的冰蓝，似顽皮扭动着。
带着浓郁虫草味道的细烟，袅袅燃起。
黝黑黝黑的真皮沙发，那是一种为我独尊的霸气。
烟雾从林启柯的鼻间轻轻漫出，慢慢升腾，在室内盘旋。
“下面，凡诺古临时新闻发布会......”蓝色的发布会台后，出席凡诺古新闻发布会的是分管三个重要条线的高层管理者和公关部部长采莉，而最中间的位置空着。
“Key总”，齐程弯腰将遥控器递给林启柯，面朝电视屏幕，关注着，“古亘没有来。”
林启柯轻吐一口白灰色烟雾，“呼～～”
“烟雾”缭绕，弥漫着浓重虫草味的烟草味道，一字一字吐出，“这小子在楼下。”
目光继续停留在电视中的会场。
“等等！”只见，身着白色职业裙的公关部部长采莉，在最边的位置站起，长发飘逸，45岁左右的年纪，优雅淡定。
“踏踏—踏—踏—”高跟鞋发出节奏般的声音。
采莉在主持人身旁站立，高出他一个头，修长的腿白皙透亮。
不料！还未开口，记者纷纷问道：
“凡诺古网上旗舰店，频繁出现假货事件，凡诺古作何解释！”
“凡诺古自建电商平台频频系统瘫痪是不是意味着整个系统并不完善就推行？置顾客而不顾？”
“网络有些网民所说，凡诺古业绩不敌KK珠宝，进行恶意无良竞争？是否属实？”
“多年前，凡诺古门店虐待售货员，导致其中暑昏迷，这是否符合贵公司的企业文化呢？”
“新任总裁古亘并未到达现场，是否是刻意躲避？不敢前来！”
……
如一门门炮，无形的猛烈攻击。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
林启柯嘴角，些许狡猾意味，“还可以。”
齐程满意微笑。
面对如火炮般不断攻击而来的提问，采莉微扬嘴角，深褐色的唇彩，尽显着这个年纪的成熟韵味，颈部稍稍的纹并不明显。柔和的嗓音，适中的音量，她说道，“首先，感谢各位记者朋友们前来。今天，我谨代表凡诺古公关部发表声明，一、我司从未在市面出售假货；二、凡诺古自建电商平台系统有正规机构认证。此次频繁出现系统瘫痪情况，经查证是人为因素故意攻击；三、我们临时召开此次新闻发布会澄清相关事件是因我们本着真诚，对在座的所有记者朋友，对所有顾客的尊重。也请你们在没有确实证据证明的前提下，斟酌恶意、无良、虐待等字眼。”采莉面朝镜头，深鞠一躬，继续说道，“但，这并不是道歉，这是我们凡诺古的态度。”
有底气的话语，如一发发子弹，在优美的嗓音下句句迸发。这是她对真正恶意中伤凡诺古者的态度，也是代表凡诺古决策者的态度，这是一次有力的回击！
全场渐渐安静，记者们一时语塞。
此时，刚才的一名记者突然站起。
继续说道，“口口声声说证据，那么你们能证明你们是清白的，这是要洗白？”
“你好，请问我能冒昧的问下，你是哪个报社或电台的吗？贵姓？”采莉仍有礼问道，丝毫没有犹豫。
“TK娱乐报，姓曹。”
“小曹。原本我该继续回答你的问题，但时间比较紧迫，我们是否先有请我们古氏集团创始人古田先生上来。”
惊讶。
林启柯将烟一把掐灭在眼前的水晶烟灰缸中。
古田这老家伙。
脸部逐渐僵硬。
“大家好，我是古田，好久不见！刚才啊，我听到了大家的提问。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失败，直到30多年前，我成功创立了这个品牌——凡诺古，它是如今古氏集团旗下的珠宝品牌。它是我的第一个孩子！不管孩子争不争气，我这个作家长的都是疼爱的。30多年来，大家对它的疼爱、爱护、信任以及风雨同行，我这个老头子看在眼里，我们感恩。”古老爷子湿润的眼眶，嗓音略带哽咽，“刚才我听到了这位小曹的提问，我想告诉你，孩子，你知道清者自清吗？！”
老爷子平静的语调，平稳的喘息，语言淳朴，极具感情，现场响起一些掌声。
小曹面容僵硬，再次语塞，勉强挤出几个字，“这毫………毫无说服力。”
“噔噔噔～～”
采莉按下遥控器按钮，甜美说道，“请大家看屏幕，谢谢。”
身后的大屏幕上，古亘的身影出现。
简单一个新闻发布会，别具一格，无处不在体现新时代互联网的高科技。
高清的画质。
古亘靠着浅蓝色的卡座，缓缓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故意露出泽森集团的英文标志。
“什么？！”助理讶异，鼻梁上的眼镜掉落，突然起身，“Key总，我马上叫保安让他走。”
“不用。你坐下。”林启柯呵斥，“这么沉不住气！”
“如今的科技很强大，祖国愈来愈发达，感恩我们身处在这个时代。”言语中透着大将风范。
突然。
一个音频毫无预警的响起。
“齐助理，办妥，真货已被我换成假货，这次还不搞臭凡诺古？！”
“这个10W，事成后，给你另一半。”
新闻发布会现场再次一片哗然。
林启柯面朝助理小齐呵斥道，“为什么这么不小心！！”
“事实如此。我相信无声胜有声，我们不会用语言来证明。”
“明日起，我们将运行已测试成功的自动反黑的科技以及互联网金融支付自动加密技术，让顾客网络支付更安全，浏览更畅通！让你们体验一个全新的互联网世界。”古亘左手示意着周围的环境，继续说道，“触犯法律的一切行为，我们决不姑息，所有证据已交由警方处理。下月初，凡诺古召开新品发布会，“清者自清”系列即将问世，新品预售相关信息将在凡诺古中文官网公布。谢谢！”
多么露骨的讽刺！
漂亮！
“啪——”
泽森集团总裁办公室的电视被恨恨的关闭，“啪嗒——”顺手将遥控器扔出。
满屏的讽刺，似乎正溢出屏幕，向林启柯迎面袭来。
这古亘。
小瞧这小子了！
本想将他一军，现在看来是个不错的对手。
有趣。
发布会，竟巧妙变成了一则免费的企业广告，无声间企业形象瞬间提升，赚满市场关注度！热点满满！
凡诺古新闻发布会结束。
屏幕上，古亘的身影消失，渐渐出现凡诺古“与你风雨同行”的艺术字！
“啪啪啪——”
掌声雷动！
林启柯心想，我得会会这小子！
“Key总，对不起。”助理低头弯腰致歉。
“年轻人！记住，永远不要向任何人轻易道歉！一切刚刚开始......”
小叶紫檀珠子，缓缓转动。
缓慢又有力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