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幼枫心中有些气愤,不是说今夜便能见到那位公子吗?为什么还不到?只是她心中在气愤,却又敢怒不敢言。
方昀寒看她在寝殿门外来回走了几次,心中鄙夷更深。
“幼枫。”
“主子,您有什么事吗?”
“我说他会来,就一定会来。”
不知怎的,幼枫立刻就平静下来。似乎方昀寒的话有着凝心定气的作用。
“是。”
凌白是踏着三更天的夜色来的。
还未去见方昀寒,便被昨日那小丫鬟给截住了。
“怎么,你还敢偷窥主子行踪?”凌白绷紧下颚,如同刀削般挺立。
“奴婢没有,是···是主子叫奴婢来迎您的。”
凌白这才恢复往日的平静,也没有搭理她。
幼枫咬咬嫣红的嘴唇,小跑着跟了上去。
“寒儿,我打听过你在这里受了许多委屈。是慕岚吗?还是轩辕珏?”凌白愤懑。
方昀寒摇摇头,轻飘飘的说。“都过去了。”
凌白心中愧疚更甚。“都怪我,是我不好。当初应该跟着你一道来汴京的,只是出了些家事。”
方昀寒也明白。“当年你父亲垂危,自然是要你为他守丧一年不得外出。现在,不都好起来了吗?”
幼枫一句也插不上,她十分慌张。好不容易争取的机会,不能说没就没了!
“这位公子,奴婢去给您倒杯茶吧。”
气氛忽然变得怪异起来。
方昀寒心底里暗笑,倒是凌白皱眉不知在想什么。
“幼枫,这是凌公子。”
凌白瞅了幼枫一眼,心底里不知盘算着什么。
“凌公子,您请。”凌白接过那杯茶,有意无意间碰了她的手指。
幼枫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倒也不失女儿家的青涩。
凌白将杯中茶一饮而尽,宽大的袖袍遮住了他唇边的冷笑。
“你叫什么?”
幼枫努力压下心中的欢喜,急切的说。“奴婢名唤幼枫。”
凌白点点头,说道。
“幼枫,你去门外守着。我与你家主子有些体己话要说。”
幼枫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这么被人嫌弃了。她精心准备的衣服还没有派上用场,就被打发到看门了。
她看了看特意为凌白穿的轻纱白衣,若隐若现。现如今是深秋了,怎么可以让她穿的这么单薄?
可是,她总不能违背他的命令。
“寒儿,幼枫你打算怎么处理?”
方昀寒打趣道。“你呀,就把她收了吧。反正,她该完成的已经完成了。”
凌白故作生气,摸了一下她的小鼻子。最后又无奈地说“又调皮,我真拿你没办法!”
“阿哥,她怕是想攀你这告知呢。”
“她又不知我是谁,怎会知道我是高枝呢?”
“你怕是在昨日说露了嘴。”
凌白没有说话,方昀寒已经知道他已经起了杀意。
凌白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盒子。昀寒的目光立刻粘了上去。
本以为是什么首饰,打开却发现是几枚小巧可爱的如意饼。
她将如意饼拿起来,小口小口的吃着。举手投足间皆是贵气。
凌白安静的看着她吃,措不及防的被方昀寒塞了一枚。
他的惊讶慢慢变成了宠溺,看着昀寒的目光温柔更甚。
“好吃吗?”
“阿哥送的,自然是极好的。”
“你看幼枫,打算怎么处置?”
昀寒摇摇头,默不作声。
“那便将她送去军营中吧,也算是犒劳犒劳将士。”
方昀寒进食动作一顿,又随即悠悠的道。
“阿哥开心便好。”
······
“幼枫,随我来吧。”凌白看着她,眼眸深邃。
幼枫鬼使神差的跟着他离开。却不曾想,是地狱的开始。
“幼枫,我今日便请你尝尝汴京城的酒菜吧。”凌白的话,似真似幻。幼枫都有些懵,这真的是事实么?怎么觉得,不可能呢。记得她阿娘说男人最善变,也许是雷雨后的彩虹吧。
“好。”
两人来了一个奢华的食肆,用过夜宵后。凌白带她来了军营。
“这是要去哪里?”
凌白觉得幼枫已经活的值得了,连伪装都懒得做了。
他一路上没有和幼枫再说过一句话。
幼枫迷迷糊糊被带进军营里,她看着那男人挺立的站在那里。
“主子。”一个守兵恭敬的回答。“您夜半而来,是有什么事么?”
“这个女人。”他顿了顿,一字一句的说道。“是犒劳将士们的。”
字字珠玑。
幼枫不可置信。
前几秒还在和她甜蜜的男人转眼之间就成了这般亲手将她送入地狱的恶魔。
“你····怎么可以!”
凌白一句都不想和她多说,这种脏东西,他多呆一秒都觉得恶心。
营中的门缓缓地关上,幼枫惊恐的看着那些身材高大的将士。
眼眸之中,尽是从未有过的惧怕。
她错了,她不应该去招惹方昀寒那个魔鬼!她想回去!
哪怕回去再不好,她也可以十八岁出府找个清静人家嫁了,过着相夫教子平淡的一生。
可是,哪里还有重来的机会?
幼枫牙齿在打颤,鼻涕眼泪止不住的流淌,双腿在拼命地抖动。
她不断地向后退,最终退无可退。碰到的是冰冷的障壁,那一刻,她的心也凉了。
似乎那些将士们化作猛兽,一人一块将她生吞活剥······
方昀寒,我恨你!
······
凌白在赶回去的时候,方昀寒已经睡下。
他不便去打扰,便去了客栈歇下。
直到清晨,他才去看那个可怜的女人。防止她做出什么幺蛾子,让寒儿伤心。
“昨夜的女人,可还活着?”
“主子。苟延残喘罢了。”将士满面红光,精气神很足。
“带我去瞧瞧她。”
凌白踢了踢有气无力的幼枫,怜悯的看着她。
“凌···凌公子···”
凌白低低地笑了。
“为···为什么····”
“因为,你看了不该看的,听了不该听的。最重要的是,你惹了寒儿。”
原来···原来是这样。
幼枫眼泪就落了下来。
幼枫抬起手,将一个小小的荷包想要给他。
凌白蹩了蹩眉,轻轻向后退了一步。优雅的步伐,出尘的气质,纤尘不染。
琉璃般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幼枫从未存在过一般。
“你···你对我··究竟有没有过一点··真心?”她不确定的猜忌怀疑。甚至强调了一点这个词。
凌白转身,决绝而去。
那白衣公子,似乎从未出现过。
就宛如梦境一般。
终究是···她的一厢情愿啊。
记得祖父说过,一厢情愿就得愿赌服输。
死亦或是求生,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幼枫手中的荷包掉落,人也随之而去。
······
凌白是在黄昏时分得到消息的。
据说当时幼枫的身体都冻僵了,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是啊,她怎能瞑目呢?得不到想要的,自然是不会罢休的。
他平静地,仿佛幼枫就是一个跳梁小丑般供人取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