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半月,方昀寒借太子之手将鬼姬送到了宫中。
轩辕浒也很给太子面子,一进宫就封了贵人,封号温。
可不就是吗。
鬼姬进宫时,身着墨绿色纱裙,披着西域特有的头纱。款款而来。
她一开口,就是温柔的能溺死人的音调。
如此人间绝色,皇帝自是高兴。看着鬼姬好似花一样娇艳,自己也年轻了好几岁。
“奴婢鬼姬,见过陛下。愿陛下健康长寿,福泽万年。”
轩辕浒什么美人没见过?肌肤胜雪,双瞳剪水,千娇百媚。可唯独,对于她。轩辕浒像是着了魔一般。
“温贵人,你是不是会什么邪术?朕的心都快要被你给挖走了。”
鬼姬窝在皇帝的怀里,眼里的妖媚藏都藏不住。她娇滴滴的应道:
“陛下可真会说笑,臣妾哪里会什么妖术。不过是陛下垂怜臣妾,多偏爱臣妾罢了。”
······
不知是新太子府哪个侍妾侧妃在外面偷放了消息,说太子府里来了一位长相妖艳手段狠厉的女子威胁太子逼迫其立她为正妃。
方昀寒没有理会这些谣言,可她并不知三人成虎,谣言俞传俞烈,最终使她损失惨重差点酿成大错。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凌白来见她时,是直接从正门进入的。
这些种种都被有心人拿了去大做文章。
凌白看着方昀寒坐在餐桌上,一席山珍海味,规矩的行了一个利。
方昀寒淡淡的抬了抬眸,唇边扬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凌公子,本妃安排你的可都做好了?”
他颔首示意。
“娘娘知道的,本公子在西域不曾有过军队。所以·····”
“凌公子是要在本妃身边陪着?”
凌白摇摇头,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去做。
“那就是要离京了?本妃倒是好奇,凌公子还有什么事情如此重要。”这不冷不热的话语,稍显刻薄却又不易察觉。
“娘娘,本公子将蛊虫全部赠与你。已是倾囊相授,其余种种,本公子倒也没有了。”
“凌公子何时归来?亦或是说,公子是否会归来?”
凌白朝着外面的方向淡淡的瞥了一眼。
“大约,要等你事成之后吧。”
方昀寒看着他,从未想过,这人竟会狠心到这种地步。
“送客!”
直到凌白的身影渐渐消失成一个看不见的小黑点,她才收回目光。
果然,师哥就是师哥,到底不如亲哥。
这么怕自己失败,躲的远远地,生怕若是事情失败牵连自己。
当初为何要回来?
还信誓旦旦的说要陪她。
那些无奈嘲讽最终被平静释怀压了下去。她告诫自己,这个时候不能乱。
······
废太子行刑的前一晚
方昀寒拿着轩辕澈的令牌,一人去了狱中。
狱中可不比太子府甚至连牢房之外的天地都不如,刺鼻的霉腐糜烂的酸臭味传来,方昀寒将手帕掩住了鼻子。
不见天日的黑暗中刮起了寥寥无几的昏黄的暗灯,在这本就阴森的监狱中增添了几分惊悚,似乎那些黑暗的地方静静蛰伏着一只只恶鬼,只要时机成熟,便会冲上前来将人撕个粉碎。
她的一身华丽服饰与这牢房里的环境成了鲜明的对比。
纤尘不染的脚步,悠悠的踏了过来。
“轩辕珏。”女人开口,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囚犯哪里还有之前的意气风发?凌乱的头发,沾满脏污。甚至连指甲缝里都是泥土,似乎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臭味。
女人冷眼静看,心中似乎都揣着鄙夷。
“昀寒!你····终于来了。”
囚犯蜷缩的身子慢慢的爬向方昀寒的位置,一步一步。就像曾经方昀寒在死人堆中寻找父母时的身影。
她的眼里慢慢的蓄满了泪水。
然后,她蹲了下去。用仅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开口。
“你一定有很多疑问吧。为什么事情会成为这样。”
囚犯睁大了眼,拼了命的摇摇头。他不想去听,他不想讲最后心中的那唯一一份温柔都消失殆尽。
可方昀寒并不理会她。
“轩辕珏,你可知我院中的那一把火是我自己放的?你知不知道樱侍妾根本就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你明白我身边丫鬟一个一个的死都是我做的吗?”这三句话,就已将那遮着真相的血淋淋的布掀开。
方昀寒顿了顿。
“你知道吗?出现在我房中的男人是我的未婚夫。而且,给你侍寝的从不是我而是我身边的被下了蛊的丫鬟。”
“你要明白,张默默的死并非意外。格格和月侧福晋以及曾经被我秘密弄死的珏侧福晋都是我杀死的。”
“而且,你每一顿饭里都是我下的药,你的脾气暴躁····还要感谢我呢。”
囚犯紧握双拳,他仇视着方昀寒,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要这么做。
方昀寒看出了他眼中的疑惑,也不想瞒他。“因为,我姓方。”
囚犯终于明白,原来,在她面前的不是别人,是前朝之人。
她这么处心积虑的爬到他身边,一步步坐上侧妃,利用过后便想要踹开。
“方····方昀寒。”他在轻声的念着这个好听的名字,眼中的温柔经久不散。
“轩辕珏,你可知我为什么不对你下蛊吗?”
他摇摇头。
“因为还是年少的时候,你送过我一对耳环。”
“年少的情谊,终究是兰因絮果。”
“现在,我便将这幅耳环完璧归赵。”
在他的错愕下,方昀寒说出了那几个字。
“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囚犯将那副耳环紧紧地握在手中,眼中尽是泪水。
“方昀寒,你叫我怎样两不相欠····”
囚犯看着方昀寒一点点的朝着外面的光明移步,他将身体紧紧地贴着围栏,死死的盯着那娇俏的身影离开的地方。
最终,化作一个粉红色的小点。
明日,便会是阴阳两隔。
说不恨,怎么会呢?
可他觉得爱比恨多。
有时候,一些东西溜走了,或许就真的没了吧。
他看着那副粗糙的耳环,细细的摩擦。又放到了嘴边,吻了吻。
“方昀寒·····方昀寒·····方昀寒·······”
可回答他的,是一片的死寂。
那人的嘴角擦出一抹苦涩的弧度。
终究····是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