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感动的婚宴都会结束,再繁华的盛景也都会有落幕的一刻。
随着婚宴的结束,众人散去,宫灯熄灭,整个华府,就只有星辰殿里的红烛还亮在那里。
定北侯本欲赐新的宫殿给公子连和暮青成婚之用,可暮青公主却想继续留在星辰殿中,她说暮容姐姐的龙凤殿和自己的星辰殿是一对,她想像暮容姐姐和少主连齐一样恩爱,故而留在星辰殿中。
公子连对这场本就不愿的婚礼,早已心如死灰,自然不在意住在哪里。
暮青公主盖着红巾盖头,双手紧握在一起,紧张安静的坐在厢房之中,等待着公子连的到来。
只看那厢房之中挂满红幔,红幔之后,有一红木圆桌,圆桌上,一对醒目的红烛,燃起丝丝红焰,似是在焦急等待着灭烛之人。
“公主,这是侯爷赐您的白玉如意,望您和连少主百年好合,如意绵长,奴婢给您放于此了。”一婢女手捧一通透莹白的玉如意进来,对坐于床前的暮青公主说道。
暮青公主微微挥动芊芊玉指,示意婢女退下。
“连少主入洞房喽!”门外的婆子喜气的叫喊道。
“奴婢们祝连少主和少主夫人琴瑟和鸣,鹣鲽情深!”门外的众婢女们俯身跪拜公子连,并恭贺着一对新人。
“好啦,姑娘们,都走开吧,连少主要和少主夫人入洞房喽!”只听那婆子再次喊道,众婢女们嬉笑着离开。
盖头下的暮青公主心里砰砰直跳,面颊红润,她等这一刻等了太久。
因为连城,让她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痛,什么是等待,什么是幸福,如今,终于嫁给了连城,暮青公主的心情无比激动,她期待着连城揭起她的盖头,期待着连城看她的眼神,期待着连城第一次对她说,他也爱她……
可现实总是如此的残酷,暮青公主的期待,真的只是她自己的期待而已,不会也永远不会有回报的一天。
许久……
只觉婢女们走了很久,只觉圆桌上的红烛已快燃尽,只觉等的那个人却迟迟不见。
暮青公主慌了,她揭开了头上了红盖头,透过微微烛光,她看到了红幔那头,在长凳上睡着的公子连,他还是那样俊美,可为何不看自己一眼,就这么冷落了一个满心欢喜的新娘,独自睡在他处,宛若这一切,与自己无关。
暮青公主看着不远处的公子连,于洞房之内,再次流下了眼泪,这次是苦的……
暮青公主不愿去叫公子连,她不明白,她的爱,怎会卑微到如此地步,暮青公主的心在默默滴着血,她尖尖的指甲抓伤了自己的手,却不觉痛感。
就这么,过完了一个属于暮青公主的新婚之夜……
时间的轮轴还在慢慢转动,早上的那一抹朝霞依旧准时来到,照在了万物之上,照进星辰殿中。
“你醒了吗?”
暮青公主就这么在床边,穿着奢华漂亮的喜服坐了一夜,也看了公子连一夜,当她看到长凳上的公子连挪动着身体,便问道。
“是你吗?美熙!”
公子连恍惚之间,听到了一个声音,他以为是美熙在叫着自己。
暮青公主再次心痛到滴血,她没有喊叫,也没有责怪,只是看着眼前睡意朦胧的公子连,心里默默的恨着,恨着自己,恨着美熙。
“公主,公主,居士院里有人求见,说是找连少主有急事!”婢女翠儿在屋外敲着门,说道。
“且在屋外等着,连少主还未起身!”床边的暮青公主抹了抹眼泪,对屋外的婢女翠儿喊道。
一阵说话之声,惊醒了睡意朦胧的公子连,他起身,看着屋外刺眼的阳光,又看了看红幔那头面无表情的暮青公主,一句话也没有说,便打开了房门。
“有何事?”公子连问道。
“居士西院,有人求见。”婢女翠儿说道。
“哦,何人?是美熙吗?”公子连紧张的问道。
“不是美熙姑娘,是一年老者。”婢女翠儿说道。
原来是吴师傅,公子连心里想着。
“你且好生伺候暮青公主,我去去就来。”公子连对婢女翠儿吩咐道。
这就是暮青公主的新婚生活,面对一个对自己毫无爱意的丈夫,还得靠丈夫因愧疚,而偶尔施舍的的可怜去度日。
“他走了,对吗?他还是回到了居士西院,对吗?”暮青公主闭上眼睛,平复着内心的波涛汹涌,对婢女翠儿问道。
“公主,连少主只是去去便回来了,况且找连少主的是位老者。”婢女翠儿安慰着暮青公主。
“去去便回?新婚之日,丢下新娘,有什么重要的事,让他这么着急的就跑出去!”暮青公主走到梳妆桌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怨恨不已。
“公主…”婢女翠儿看着满是惆怅的暮青公主,不知说些什么。
“翠儿,他还是去找她了,对吗?”暮青公主活在对自己的怨恨之中,跳不出来。
“公主,奴婢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您这样,奴婢真的好担心啊!”婢女翠儿被暮青公主吓得哭了出来。
暮青公主突然狂扇了婢女翠儿一巴掌,翠儿倒在了地上。
“疼吗?疼就对了!你不是不知道本公主在说什么吗,这就是本公主要说的!”暮青公主折磨着婢女翠儿,也折磨着自己。
“公主,奴婢说错了什么话,您尽管责罚便是,您千万不要如此对待自己啊。”婢女翠儿哭着乞求道。
不知不觉间,那个活泼可爱,笑口常开的暮青公主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再也不是那个喜欢穿黄衣的女子。
爱一个人,让暮青公主变成一个真正的女人,又因为爱一个人,让这个女人开始变得找不到方向,也看不清未来的路。
可是,从始至终,唯一不变的,就是她依然爱他,而且深深的爱着他,用她的话来说,就是爱到疯狂,爱到骨血里,爱到至死不渝。
真是可怜啊,爱情的天平左摇右晃,天平两端的人,永远找不到一个平衡点,只能互相伤害着彼此,直到,粉身脆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