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璃音紧蹙眉头。
“尘别,我困。”醉意朦胧的云朝晃了晃脑袋。
剑拔弩张的气氛里骤然插入这么一个略显甜软的音色,不少人心中一紧,却再也回不去刚才的诚惶诚恐。
众人的视线瞬间集中在搞不清状态的姑娘身上。
云璃音不答。
“尘别,你生气了?”醉后的云朝“乖巧”极了。
“没。”言简意赅,她心里有些无奈,云朝搞事向来不分场合,她就怕南帝狗急跳墙……帝王的报复,只要紫气尚存,一旦开战,修真者的力量就会压到最低,对本源有不可逆的损伤。
“你就有。”云朝一把抓住云璃音的手胳膊,傻乎乎的问她,“你为什么要生气呀?”
云朝努力瞪大眼睛,“你怎么不说话?”
太和殿诡异的安静,如风雨欲来。
在帝王发作之前,云朝出言问到,“尘别想师父师兄们了对不对?”
就是这一问,让帝王紧了心思。
云朝傻乎乎的笑着,“我知道哦,他们也想尘别了,所以都偷偷跑来找你了。但是,他们太笨了,不知道跑到哪个世界去了……与其等他们撕裂空间,不如咱们自己回去。”
“你醉了。”云璃音静默的看着脸色发黑的帝王,这话却是冲着云朝说的。
“我没有。”云朝气鼓鼓的模样,她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云璃音打断。
“回去再说。”
小姑娘小鸡啄米似得点头,乖巧的不得了。她没再说话,只是垂眸掩去了眉梢微薄的戾色。
“陛下明了,臣与长姐皆非尘世之人。入南凉,也是情非得已。”云璃音拱手,“长姐单纯如稚子,话也听不得。故……陛下盛情,臣万不敢当。”
云璃音顿了一下,清冷如神祗,“成为南凉祭司,本是为借尘世之力,灭杀妖兽。如今南凉国泰民安,妖兽之祸已除,臣欲卸去祭司一职,望陛下成全。”朝堂纷攘,她修炼的时间都不够,哪还有心思去跟这些老狐狸斗智斗勇。
虽然今天这一出挺恶心人的,但……若是能借此抽身,也是好的。
至于云朝……害,这坏东西惯会装模作样,往后的日子可有的闹了。
南帝思索良久,终于还是理智压过了贪婪,“准。”
云璃音从善如流,“草民告退。”
南帝深知,大祭司数年来殚精力竭,护守南凉,不仅百姓爱戴,底蕴深厚的千年世家更是大多以其为尊,除了陪着先祖打下江山的上庸云氏,亲帝的大族竟是没有几个。
但是近些年来,上庸云氏日渐式微,帝王……他惧了。
至于云朝口中的师父师兄……不管她有意还是无意,帝王都不敢轻举妄动。未知的高人可比明面上的掌权者,更让人忌惮。
于是这两人帝王不仅不能动,还要好生招待着。
帝王目送着云璃音拉着跌跌撞撞的云朝走出太和殿,浑浊的魂灵震荡又扭曲,不似面上的风轻云淡。
而那边上了马车的云朝给云璃音表现了一个什么叫瞬间变脸。
“尘别呀~”云朝笑的狡黠,浅栗色的眸子在昏暗的车厢里显得干净极了。
云璃音绷着冷淡的表情,不说话。
云朝慢慢收敛了眼角的戾色,露出温软无害的模样,“我不喜欢南帝。”
云璃音静静的看着了她半晌,面上是一如既往的冷清模样,“我不喜欢有人把我当傻子。”
云朝弯了眉眼,目色幽深若寒潭,透着几分讥诮。
马车驶过街道,隐约传来小贩吆喝着收摊的音响。
两相沉默。
终于。
“你不喜欢我。”云璃音语气笃定,“或者说,你厌恶我又不得不护着我。所以长姐此番,肯否?”
如果初见的那一顿抽,她尚且可以告诉自己她是恨铁不成钢,然而如今挑逗帝王猜忌……
难以置信又恍然大悟。
所以长姐此番,肯为我解惑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