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寂静。
花园的凉亭里,已经摆好了小酒小菜。该来的人都还未来,只有张小简一人对着满桌的酒菜发呆。
原本与别院那二位公子约好了一起赏月喝酒,那二人却迟迟不肯现身。张小简只好让银耳去别院看看。
正当张小简等得困乏欲睡之时,花园某处传来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下子便惊醒了张小简。
天色昏暗,整个花园里唯一的光源,便是这亭中的一盏烛光。张小简起身看了看四周,并未见人,心中有些不安。
心想该不会是之前后山遇到的怪物逃下山了吧?
其实张小简一直不理解盟主府的设计,既然后山之后又是深林,保不准哪天就真的有野兽跑出来,为什么柳青山偏偏不愿意做一道围墙围着后山呢?
“师妹,师妹你在这里等谁?是等我吗?”
张小简身后突然窜出一个混身酒气的人,一把搭住了她的肩膀。
“啊!”
张小简吓得大叫一声,挣开肩上的手,往凉亭另一边躲去。
等她略定了神,再看那个一身酒气的男人,竟然是吴烈。可他不应该正与师兄弟一起练功吗?
“吴烈……你怎么在这里。”张小简又是生气又是害怕。
吴烈脚步踉跄着,几乎是整个人跌坐在石凳上。他像个人生失意的老酒鬼,一脸胡子拉碴,他的眼睛仿佛拢着一层看不透的浑浊阴翳。
“师妹,今天为什么不带蝴蝶步摇了?”吴烈紧紧拧着眉问道。眼中似是有些哀怨,看起来却十分吓人。
“师兄,你醉了。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蝴蝶步摇。”张小简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想找准机会赶紧离开。
“就是我送你的蝴蝶步摇啊,你不是很喜欢吗?你不是比武招亲那日也带着吗?是我学艺不精,才被人打败。但我知道你心里一定也有我的对不对,否则你怎么会带着我送的步摇暗示我呢?令宜,我们私奔好不好?”吴烈越说越激动,甚至想上前抓张小简的手。
“你别过来!银耳马上就要回来了,你再过来我就喊人了!”张小简后退了两步,却正好撞上柱子。她背靠着凉亭冰冷的石柱,害怕的瑟瑟发抖。
“别别别,令宜你别喊,我是偷偷溜出来的,不能让师兄和师父知道。”吴烈忙后退了几步说道,“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们可以去求师父成全我们,万一他不肯,你也可以假装以死相逼。你是他唯一的女儿,他一定舍不得你死的。”
吴烈从小就是难民堆里长大的,吃过不少苦。后来有幸入了玄天门,柳青山成了盟主之后,他便也在同乡人里风光了不少年。
可他渐渐觉得,这还不够。他想要像师父一样,站在整个武林之巅。可是这个玄天门里,师父最看重的只有宋长知。
但是幸好师父还有一个女儿,若他能成了玄天门的女婿,能做了一家人,难道还怕师父不器重他吗?原本一路顺利,他甚至以为连上天都要帮他。可谁想到半路却偏偏杀出一个凤夷山。
如今这两人甚至大摇大摆住进了盟主府。吴烈怎么能不着急上火呢?他心中郁郁,便偷跑出来喝闷酒。他喝的醉眼熏熏,到处乱走,稀里糊涂的就遇上了柳令宜。
“吴师兄,你冷静一点,我想你误会我了。我从来没有暗示过你什么的。”张小简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往后移动着自己的步伐。
吴烈虽然醉了,可功夫身手却还在。张小简的小动作,他可看得一清二楚。吴烈见她想逃,便几步上前捉住了她的手腕。
“令宜,你别走好不好。我知道你是千金小姐,很多话不方便说,但你怎么能说这都误会呢?”吴烈怕她叫喊,早就用一只手紧紧捂住了张小简的嘴。
张小简的手劲远远比不上吴烈,无论她怎么挣扎,都像是自不量力的可笑反抗。
吴烈将张小简拖拽至灯光照不到的假山深处。张小简的眼中只看能看到一张近乎扭曲的脸,在慢慢靠近。
“师妹,你不要怪我。只要你愿意跟师父说这辈子只想嫁给我,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为今之计,恐怕只能是让生米先煮成熟饭。
吴烈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蹦进张小简的耳朵里,听起来却比任何恐怖音效更可怕。即便是在闷热的盛夏夜里,张小简也止不住的发冷颤抖。
眼见吴烈越来越靠近,张小简慌忙抬起一脚,用尽力气朝吴烈下身踢去。趁他片刻失神之际,拼了命的推开他往外跑去。
吴烈反应过来,立刻跟了上来,重新抓住了张小简。
“吴烈你放开我!救命啊!救命啊!”张小简玩命似的挣开吴烈的手,大声疾呼。
吴烈听见她喊叫,或许是害怕被人发现。手中力道更重了几分,想重新捂住张小简的嘴,张小简的外衫也被他拉扯了下来。
“救命啊!”张小简力气实在太小,急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只能尽力呼喊。
或许是听到了她的呼救,花园里一齐跃出两个人影。一个从入口处而来,而另一个人,却是从围墙上跳下来的。
突然出现的两个人,不过几招便制服了吴烈。张小简跌坐在地上,惊魂未定,眼泪也不知何时已经滑到了下颚。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银耳一听见自家小姐叫喊,便疯了似的朝花园跑来。只是她的动作没有东篱快,甚至还摔了一跤。
张小简脑中一片空白,她已经不知道来的人是谁,也不知道自己看起来有多狼狈。她一直低着头不肯抬起,眼泪止不住的溢出眼眶。
银耳将张小简的衣衫拉起,小心整理着。然后对擒住了吴烈的东篱说道:“我家小姐受了惊吓,需要我送她回房。这个贼人,就劳烦东篱公子送往盟主那里了。”
吴烈一听就急了,对着银耳叫道:“银耳,是我呀!吴烈!我跟师妹不过是嬉戏玩耍,你快让他们放了我。”
银耳脸上的表情毫无波动,她一进来便认出了吴烈。恐怕整个玄天门也再找不出另一个比他更卑鄙无耻又胆大包天的小人。
她又向东篱重申了一遍:“还请东篱公子务必将此人交予盟主手上,并将事情经过都一一告知盟主,不必心软。”
被紧紧抓在东篱手里的吴烈还在叫嚣着:“你不过是一个小小丫鬟,你凭什么发号施令!我可是玄天门的弟子,我警告你们现在就放了我……”
银耳一边扶起摇摇晃晃的张小简,又向一直站在院中的另一个人开口说道:“谢谢你及时出现救了小姐,可是这么晚了,陆护卫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