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日子,有点难过;狼孩一只脚被狼咬伤,按照狼群的土方子,没有任何的效果,他的脚开始化脓。狼孩自然不知道,狼群的土方是针对狼的躯体,而狼孩不是狼,他的躯体娇弱得多了。
他受伤的脚拖累了自己,他艰难地寻觅食物,只是迟钝的身体使得食物变得异常的艰难。
母狼也在一顿饱一顿饥中,积攒着自己的弱小的力量。
所幸的是,这些日子,没有遇上一个强者。
一只秃鹫在一人一狼头顶上盘旋,它分明嗅到了一丝死亡气息,还有一丁点儿的腐败的气味。
狼孩的脚的伤口有很小的蛆虫在蠕动。
秃鹫是死神的使者,它很有耐性,一直跟随着他和它。
很快,又有几只秃鹫跟着后面,并且离他们的头顶越来越低了,间或从他们的头顶一掠而过,很明显,它们是在试探他们是否还活着以便采取进一步的行动。
此时的狼孩很虚弱,不过他也在待机而动,事实上,这秃鹫也是很好的食物。只要抓住一只也能撑过一天。
虚弱又衰老的母狼也看到了在头顶飞翔的秃鹫,它知道自己最后的日子快要到了。
它也想早点逝去,不想再连累狼孩。
也许今天是母狼最后的一天,往日很衰弱的母狼觉得今天精力充沛,往日沉重的头今天昂扬着,它在俯视这片天空,往昔的驰骋原野的豪情又回复在身躯之中,不过它极力地抑制着想飞驰的欲望。
它意识到自己最后的几十分钟已经来临,从此过后,它就轻轻松松了,在狼群中也有一个美妙的传说:狼死后,就到了一个食物充足的世界,那里没有强者,只有弱者,狼就是强者,它能以天下的万物为食物。
眼前它就是不放心自己的这个孩子,他太善良,也太羸弱;他简直就不是狼。而自己一旦走了,把他放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中,他何以能生存下去?
它深深地叹了口气,也就在叹气的当儿,它发现自己原本强健的躯体一下子就完全脱力了,它感觉无限的疲倦降临。
“我多么想好好睡一觉,即使从此不再醒来!”
它的头倏然就扎了下去,双腿也跪了下去。
它就倒在了这片往日熟悉的原野中,只剩下最后的一缕眼光、一丝呼吸。
它不甘,不过它终归闭上了眼睛,停止了呼吸……
狼孩由于感染也是时而昏迷时而苏醒,不过为了驱赶头顶上的秃鹫,他在强制自己苏醒,只是这种强制的力度越来越弱。
当母狼倒地的时候,他被很弱的声音惊醒,他知道他的母亲仙去了。
他被刺激到了,此时,他反而清醒了很多。他拖着自己的肿胀的脚,在一个很偏僻的地方找一块墓地。
他也不知道,自己何以知道墓地一事;它的躯体是神圣不可进犯的,唯一的方法就是把它埋在地下,永远不被任何动物扒了出来。
它用它那双很不锋利的手,发疯似的,插入厚实的土中,长长的指甲十分脆弱,刚一碰上土,就折断了;土壤颗粒刺穿了它的手指的皮肤肌肉,血很快就染红了紧贴着的土壤;很费劲地,它才挖出了一个很浅的土坑,此时它的十指已经僵硬了。十指连心,它的心也在疼。
它流泪了,人类的情绪又一次见诸于它那僵硬的面孔;它的表情很简单,由于远离了人群,它连欢乐和痛苦也不曾学会,而那眼泪是心疼之后的非条件性的反应。它的眼睛还是很单调式的转动。
它把母狼埋在一个很浅的土坑中,为了以后能够找到它,他搬了很多的石头压在母狼的坟墓上。
把母狼埋葬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原来是一无所有;他仅有的一个亲娘离开了他。
他拖着那只伤脚在寻找一个安静之地,只是在这片旷野之中,没有任何的安静之地。
他想寻找一只同伴狼,只是即使那些流浪狼也不屑于他同伍。
它试图接近另外一群陌生的狼群,只是它们并不认同它是它们的同类。外围的公狼严禁它靠近它们的群体,在它面前展露出它们的獠牙以及那锋利的爪子,似乎在挑衅它:“你也配做我们的同袍,我的獠牙,我的钢爪,你有吗?你也配?你这低级的动物。”
还好,它身上狼的气味保护了它,现在还是食物丰满的季节,便饶了它的生命;事实上,狼很少吃同类。
那只公狼很轻松地把狼孩驱赶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值得庆幸的是,它还可以采摘一些熟透的果实来填肚子;它只是太饿了,从树上摘了一些果子,也大胆地尝了一口,只是它发现自己一下子沉迷于其中了。
不过这样惬意的日子总会有结束的时候,只有几天,森林中的果实几乎全部凋谢,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叉。
他脚的伤越来越严重,自然也捕捉不到小动物,它有几天不曾进过一点的食物,它逐渐地衰弱了,就连脚步都迈不起来。
最后它饿倒在山中。
一个上山采药的老头,满头白发却又精神矍铄,很快就发现了它。
他努力在辨认着这东西是狼还是其他动物,不过他最终还是认定他是人,一个从小被狼喂养大的狼孩;以前狼孩只是一个传说如今它就是现实了。
背着一个虚弱的头发又长又脏身体臭熏熏的男孩确实也耗费了老人家不少的精力。
狼是异常凶狠和残忍的,长期与狼生活在一起的狼孩也不乏其残忍。
老头给它煮了些稀粥,敲开紧闭着的嘴缓缓地流进它的口中,狼孩的喉咙受到食物的刺激条件反射似的吞咽。
很快,他的精力又回归本身,脚上的伤也被那老汉治好了。
它醒了,更多的食物就摆在它的旁边。
它还是狼似的本性,即使躺着也是侧卧前肢后肢卷缩着。
它一醒来从床上蹦跳而下,四肢卷曲着嗷嗷地叫着,呲牙咧嘴展露着它那平齐的牙齿,它不喜欢被人关在一个狭小的空间中,那样就会使它感受无尽的焦躁甚至恐惧。
老头在门缝里看到了它的狼似的形态,显然他也措手无策,不知道该怎样拯救它。
尽管它小,但是十分的强壮比同龄的人类更有力量,更富于攻击。它没有人类的感情,甚至它不会视人类为同类;也难保它以前没有攻击过人类----它是一个徘徊在人和狼之间的凶残的物种。
它的牙齿与人的几乎一模一样,但是它从小必定是用牙齿撕裂食物;它的四肢十分强健比人更富于奔跑。
尽管它有时只是狐假虎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