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道坎儿,虽然自己有一万个理由不搬走,但是却抵不过众人的极端。丈夫很担心,他当然知道事态非常严重,这是众村民的最后通牒。没有半点水分,自然也是一种活生生的威胁。
在瘟疫面前,人们很自然就想到了这么个不哭不闹的小孩;尽管开始只是一部分怀疑,但是怀疑就是另外一场更加凶狠的瘟疫,开始在人群中迅速传染。病情不严重的时候大家只是无端的悄悄的猜测,待到病情十分严重时,村长在瘟疫面前无能为力,也只得寻求一个原因从而转移大家对于自己在这场瘟疫的责任,这个小孩无疑就是最恰当的替罪羊。于是就有了今天的这场劝导他们离开的小插曲,这也是应允村民的要求,也就是所谓“先礼后兵”。
不过却遭到了他们夫妻的拒绝,这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但是却不能被村民所理解。
一众人等在等着村长的回复,只是见到村长狼狈的样子,就明白个七七八八了。
自然是他们一家子不愿意离开村庄。
“这小孩子就是一个妖孽!他们只有两个选择,留大人,不能留小孩;想一家子保全,那只有滚蛋!”
有人激昂起来,吐沫横飞。
村长也是乐见其成,这夫妻俩日子过得挺不错的,家有十几亩的良田,只要他们走了,自己就可以先以村的名义给它没收了,再想办法转为自己的,村长手捋着那小山羊胡子,在暗自高兴。
自然其中也有正义的人在,他们知道村长的这点小算盘,不过,他们想到这整个村庄人的生命安全时,也就无话可说了。
“众怒难违?墙倒众人推!”他们违拗不过众人的意志,只得选择不吭声。
“我们一定要有所行动,这是我们整个村庄集体的决定。他们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有些强势的人就有点失控,有点儿小聪明的人就开始想办法驱赶他们夫妻俩。
“为了众人的生命安全,只有委屈你们几个年轻人,今晚就行动!”
月黑风高杀人夜!
晚上终于这些人聚集在一起把他们家包围起来。
“滚出村里!”那些沉默的人往往在蓄藏爆发力,在这个适当的时机,爆发力冲开了理智的约束。
“你这小魔鬼!”有人附和了,内心中仅有的一点良知也开始泯灭。
内心的暴力开始显现,此时每个人都没有了人性。
“放火把他们的房子烧掉,看他们走不走!”
此时魔鬼开始遥控他们的行为。
拿着火把的开始点燃外面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没有火把的也得表现自己的积极,在路旁捡拾石头,先是小的,往正在燃烧的,还有没有燃烧的地方扔去。石子敲击着他们家几乎所有的东西,间或还有几颗正中了夫妻俩额头、胸前,妻子佝偻着身躯保护着怀中的小孩。
这可怜的小孩,他还是一声不吭,那双眼睛也是圆瞪着,只看向一个方向。
小的石头找不到了,那些大一些的石头也被捡起,扔向那正在燃烧的还有还没有燃烧的地方。
村民们是忽略了,给他们留了一个空隙。
夫妻俩看到眼前破碎的一切,还有火光中的一切,已经感觉到了生命的威胁。没有办法只得带着小孩悄悄的逃离了现场。
很久了村民们就不见动静,就有人开始猜测:“他们该不会被烧死了吧!”“死有余辜。”“可能还没有死,他们可以从后面逃走。”“我们应该至少把那小孩烧死。”“派人把他家的后门堵住。”……
夜深了,从死亡的边缘脱险的夫妻俩也没有什么躲藏的地方,还好山后有一个山洞,可以暂时躲避一阵子。
晚上,已经是深秋了,外面的风呼呼地吹着带来了一些寒气,家已经没了仓皇间什么东西都没有带出来,肚子还是饿着的呢。
冷风吹拂着丈夫的脸庞,妻子呆滞的眼睛在黑暗中定了格,他们无话可说,恐惧和悲伤已经占领了他们全部的心思。
良久妻子才从这些现实中略微调整过来,她心里感到的只有一个字:苦。
舔犊之情却使这番苦楚更加的凄凉。
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
这一切究竟是谁的过?
上天待我太苛求。为何上天要如此薄待我?孩儿你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何以却这般艰难?
“我可怜的儿啊!上天为什么这么对待你啊!”
“这不公平!”
公平和不公平如刀绞着母亲的心。
思到悲伤之处,妻子抱着怀中的襁褓,忍着饥饿,在一片悲泣中睡去。只是偶尔的梦醒也是带着哭声。
丈夫也只得不眠不休地守护着孩子和妻子。
在这空旷的原野洞外不知有多少猛兽在游曳绝对不能让它们闯进来。
妻子的固执和对儿子的爱支撑着他的意志,但是眼前的窘境使得他的思维更加宽广,也带给他以冷静。
他在思索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自私使得他的推理走向一个极端。他也开始思索这么一个不哭不闹的孩子所造成的恶劣效应了。
“莫非这一些都是我这个傻瓜儿子带来的。”他从孩子的诞生以及瘟疫的爆发,他似乎找到了一丝的联系。
“也许,他不在了,瘟疫就也消停了。”
“我该怎么办?”
“大义灭亲?”
辗转一个晚上,在现实与理智中,他终于做出了一个令人辛酸的决定。
早上天还刚刚开始亮,他看到了睡在妻子怀中的儿子,此时他很安然,只是似乎很不容于这片天地。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从妻子的怀抱中把儿子抱起,他看到了儿子的痴呆的眼光……
见到这眼光,他的心瞬间就被固化,生不出半点怜悯。
“我怎么生了这么个孽畜!连累父母,害死乡邻。”
此时的丈夫心硬似铁。
“我此生空有一身的天赋,却不能施展出来,就像一个废人一般。原本娶了一个有特质身体的妻子,以为可以生出一个天才。哪知却生下了这样一个废物,这老天待我太薄了,天不容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