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俊君上真是名扬三界,你哪里听过西方两位尊者亲自来拜访的,这万儿八年的,也就咱檀香君历经凡间种种磨难才有尊者来授书”两个宫娥在门外窃窃私语,一字不差落入座上假寐的男子。
他面上拂过一丝笑意,随即沉寂。如同缭缭而逝的沉香。那人今日到海岛,到底是思乡情切。还是不喜天上诸多杂事。
他已捻去心头蛛丝微尘,岂可再度染上红尘漫漫。当日在西方大尊座下,那时年轻意气,出口若河,驳倒诸天神佛,陡然间,神思恍惚,心念沉睡。
尊上愠而不语,师兄与他打赌,去历个红尘。他自然一口应下。一颗丹心朝道,不管人间几度秋。那时,尊下的大弟子,也是他的大师兄特别饯行,驱使漫天力量,设置重重险阻,在他眼中不过过眼烟云。
正值他道心弥坚,亟待返璞归真,待漫天云彩弥漫之际。
突然香风阵阵,吹散云彩,雨丝纷纷而下,他倚仗斜卧在一颗大树下,心中微动,北海荡漾。举目望去,一女子举步蔼然,怀抱幼子,正从石桥上过,雨珠儿从乌黑的发间溅落,她竟然不自觉,抬起头一笑以示意,可能是看到树下的自己。
他不自觉也是一笑,顿觉树上花开芬芳。这时他已能开天眼看人间百态,便知前后之事。
“姑娘,你可知自己顷刻便有性命之忧”虽已置身三界之内,跳出浮生,他静静的看着自己吐言,似乎这具俗世身体里面还藏有另外一个灵魂。
其实他看那孩童睁着亮晶晶的一双眸子,不就是刚从石头卵里跳出来那位。便知这场人事不过是个过场。
“喔,是吗,和尚?道士?”她着绛红衣衫嬉笑道。
她眼睛满是流水里面梨影匆匆,洒然一笑。有一瞬间恍惚,突然这梨花似雪,落落纷扬。
遮盖了他满眼,以至于最后她跃然一跳,让他竟然有痛悔一念。
“你与她并无什羁绊”大师兄幽幽的说,
你看那石桥,岂不是修了五百年,才得以在她脚下,
你看那一树梨花,岂不是修了五百年,才得以在你卧下,
穆勒君,我修了多少年,才可和她面对面相遇牧野。
一向稳重的大师兄跑到尊上座前,情急恳切。
尊上微微笑,一派悯然,送他四句,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当如是观。
他接过尊师手上递来的一朵绛花,微风吹来,很是动人。
只是他才记起,这朵花儿几千年一放,很是傲娇,也就那么一朵。当日打扫的童子发现玉檀边居然发芽了,伸手就拔掉。尊上正在坛上看到了,召唤童子将草交回。于是拈草沉思,随意一笑,草头处一个小小花骨朵居然就盛开了,大众皆乐。那一日因为这朵名不见经传的花儿,众都传扬尊上如何拈花释经,何等享受极乐。
当年在坛前意外盛开,被尊上赐予他后,当日就化了一枚种子,把自己藏在书卷里。
丑丑的,很不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