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餐,父亲去河边挑了两桶水回来,就背上弓箭,带上短刀进山打猎去了。
“娘,家里有麻绳吗?”
“有。”母亲从门后墙上取下两卷麻绳递给张钺。
“我去砍一些芦苇和荆条回来。”张钺拿上菜刀,走出门去。
母亲立即带上弓箭,跟在后面,并不阻拦儿子。弟弟和两只喝饱了肉汤的小老虎也跟在母亲后面撒欢。
一行人来到小溪芦苇丛边,张钺脱鞋下水,去砍芦苇。母亲手握弓,箭搭弦,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张钺砍了一捆芦苇后,又砍了几条荆条,一行人回到茅屋。
先把荆条在火上烤了烤,由大到小依次弯了几个圆圈,用麻绳封口,捆扎结实,再把芦苇一条条捆扎在荆条上,制成一个锥形桶,用麻绳把芦苇尾部扎死,打了一个活结,又用一段儿麻绳的一端系在桶口,最后,问母亲要了一段儿带肉的骨头,系在桶内壁上。
干完这些,前后不过一个多时辰,张钺起身拍拍手道:“走,试试看能不能捉到鱼。”
母亲惊奇地看完全程,童心大发,背起弓箭,帮儿子拎起新制的捕鱼神器,张钺看到屋里有个木盆,就抱起来,弟弟和小老虎也都兴奋地跟随着,一行人兴冲冲向河边进发。
来到河边,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张钺把芦苇桶放在水里,把桶口的麻绳绑在一块儿石头上固定住,木盆舀了一些水放在岸边,一家人睁大眼睛静静地盯着河里的鱼群。
本来,张钺打算让大家先避开,等一会儿再来起网,可是,眼看着鱼群似乎闻到了肉香,正蜂拥着朝芦苇桶游来,张钺也大感意外。这里的鱼没经历过几千年与人类斗智斗勇的进化,一个个傻得可爱,完全无视岸边几个“邪恶”的身影投射在它们身上的贪婪目光。
眼看已经进来好几条了,还有更多的鱼朝这边游来,不能再等了,鱼太多的话,自己的小身板恐怕都拎不动了。张钺赶紧拎起芦苇桶,尾部对着木盆,让母亲帮忙拎好,自己蹲下来解下尾部的活结,七八条鱼瞬间跌入木盆。
看着木盆里活蹦乱跳的鱼,母亲惊奇不已,弟弟拍手欢跳,小老虎也围着木盆嬉戏。
张钺自己却暗暗擦汗,前世中了抖音的毒,无意间刷到一段儿捕鱼的视频,觉得挺有意思,随后逐渐淡忘了,没想到穿越过程中,自己的意识被虫洞强化,这些本不该有的记忆,此刻却清晰地地印在了脑海里,又碰巧遇上了一群傻鱼,这让自己在母亲心中的高大形象又拔高了许多。
张钺拣了几条较小的鱼丢回河里。
“娘,有剪刀吗?”
“有,我回去拿。”
“我去吧,您身子不便,在哪儿放着的?”
“在娘的席子边的簸箩里。”
“好,你们等着,我去拿剪刀,咱们就在河边把鱼摘干净了,回去炖鱼汤。”
不一会儿,张钺带着剪刀回来了,开始动手摘鱼。
母亲看着儿子的小手虽然略显笨拙,却明显熟练流程,不觉更加惊奇,也更相信儿子突然长了很多本领。
两人一起动手,不一会儿就把几条鱼摘干净了,鱼鳞和内脏直接丢在河里,引起了鱼群的骚动和争抢。
后世的张钺,是不杀生的。
丰衣足食的人,面对动物,才会心生怜悯。
在获取食物的手段极其匮乏的当下,面对一群嗷嗷待哺的妇孺,心生怜悯才是更大的残忍,张钺很清楚这一点。
母亲眼中的捕鱼神器被张钺随手丢在河边,用一块石头压着,这里方圆几里都见不到人,也不用担心会丢。
张钺试图用力抱起装满鱼的木盆,可实在太吃力了,勉强抱起来,身体晃晃悠悠。
母亲见状,宠溺地摸摸儿子的脑袋,一把接过木盆。只有在这一刻,母亲才感觉到,儿子还是那个儿子,并不是什么妖孽。
回到家里时,已经日近中午,炖上鱼汤没多久,就听见了父亲的喊叫声:“我回来了。”
听着声音中透出的喜悦,张钺就知道有收获,一家人齐齐涌出,果然看到父亲肩扛一头黄羊出现在院门外。
“今天运气不错,没走多远就遇到一头黄羊。”父亲一边兴奋地说着,一边来到院中的一根立柱边,把羊挂在立柱的铁钩上,放下弓箭,掏出短刀,动手开始剥羊皮。
剥皮的手艺,父亲很娴熟,这一点上,张钺两千多年的见识毫无优势,不一会儿,一张完整的羊皮就脱落下来。
“爹,先卸一条羊腿下来,正炖着鱼呢,放到陶罐里一起炖。”
“好……嘞……!啥?已经捉到鱼了?”父亲惊奇地问。
“彘儿做了一个捕鱼的神器,力哥,我带你去看,可神了。”母亲抢着替张钺显摆。
羊腿卸下来,直接投进陶罐,母亲就迫不及待地拉着父亲冲向河边,弟弟和两个小老虎也跟着跑去了。
张钺无奈地摇摇头,也是,母亲这个年龄,放到后世,也就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在校大学生,好奇又顽皮,有这样一个妈,也挺好。
张钺守着灶台,续着柴火,不时把血沫子撇掉,再续些水进去。
不一会儿,一家子兴冲冲地回来了,父亲喜滋滋地道:“这法子挺好,很好用,我咋就没想到呢?”
“爹,您是猎人,又不是渔夫,想不到很正常。”
“彘儿,你有啥法子让打猎也像捕鱼这么轻松么?”父亲一边继续拆卸羊肉一边问道。
“打猎很像捕鱼,追着猎物跑,是最费力的,可以引诱猎物自投罗网,抛出诱饵,设下陷阱和机关,能够事半功倍。当然,最好的法子还是蓄养,大规模蓄养。”
“蓄养需要很多食料,咱家怕是养不起,不过你说的陷阱机关,倒可以先试试。”
“咱家的捕鱼器,用的次数久了,鱼会变狡猾,就很难奏效了,所以,我们需要挖一些小鱼塘,多捕一些鱼养起来,需要吃鱼时,一个网兜就可以了,随时捕捉。”
“好,一会儿吃饱了就去干。”父亲现在对儿子的意见已经信心满满了。
羊头和羊杂卸下来,被张钺当做宝贝一样清洗了一遍又一遍,重新找了一个陶罐,在院子里用石头支起一个三角形,把陶罐盛水放上去,陶罐下面点上火,张钺要炖一锅羊杂汤。
鱼羊汤需要炖很久,全家热了一下老虎肉汤,匆匆吃过,就开始干活了。
一家人来到小溪边,小溪内都是碎石,选择一小片儿区域,把里面的碎石拣出来,堆在下游和岸边,把出水口收小些,碎石下是细软的沙子,踩上去很舒服。
父亲去砍一些树棍和荆条,把树棍一头削尖,夯进出水口,再用荆条编织在木桩上,留够出水孔,这样,大一点的鱼是没办法逃出去的。至于入水口,从斜坡上冲下来的水流很急,鱼根本就不可能逆流而上。
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一个小小的、膝盖深的鱼塘就成型了。
父亲迫不及待地去捞鱼了,弟弟和小老虎跟着父亲跑去了,张钺和母亲回屋给灶台添满了木柴后,继续守着两锅羊汤。
不大一会儿,父亲抱着满满一盆鱼去了新鱼塘。
父亲干得很起劲,把鱼倒入鱼塘后立刻又返身起网去了。
连续跑了好几趟,天已擦黑,小鱼塘里也已经很多鱼了,父亲才恋恋不舍地收工回屋。
羊肉已经烂熟了,奶白奶白的鱼羊汤散发着浓浓的香味,看着都让人流口水,要是能搭配一个烧饼,啧啧,这日子不比后世差多少,张钺对这样的生活相当满意。
张钺先盛出一陶碗羊杂汤,撤下一片儿羊肉,剁碎了,撒在汤里,放在一边,等凉一些给两只小老虎吃。
“以后喂老虎,不要给它们吃生肉,它们吃熟肉习惯了,长大帮我们打猎看家时才不会去祸害猎物,只要它们想吃熟肉,就离不开咱们,才会把咱们当成亲人。”张钺告诫家人说道。
一家人深以为然。
“爹,附近可有铁匠铺子?咱家除了刀和弓箭,没有多少趁手的工具,挖陷阱需要一把趁手的铁锹,我还想看看能不能添置一些木工的工具。”
“出山后再走几里地的马头村就有一个铁匠铺子,我明天一早就去,带上一些腌肉,换点工具回来。”
“好,明天我继续收拾鱼塘,咱家要大干巧干,尽快脱贫致富奔小康。”张钺信心满满。
“啥是小康?”母亲疑惑地问道。
“就是吃穿不愁,生活乐悠悠。”
“啊!那不就是王侯将相的生活吗?”
“哈哈哈哈,我们要过得比他们还好。”
张钺的话让父母听得心脏砰砰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