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收养孤儿的事情很顺利,官府不但大加赞赏,还派了两辆马车,第二天中午就把二十个孩子送到了山口,两名吏员跟随父亲和孩子们一起来到家里,在看到家里储备的食物之后,放心地离去了,张钺示意父亲给两名吏员一人带了两条咸鱼回去。
张钺和母亲早准备了大量的炖肉和烧饼,先让孩子们都吃饱后,烧水洗澡,更换新衣。
父亲没闲着,吃完饭立刻巡山去了。
十五个男孩儿,五个女孩儿,洗干净后换上临时凑合着缝补起来的兽皮衣,总算有了几分生机。
“各位兄弟姐妹,我叫张钺,是本家儿的长子,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大家不要拘束,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把我爹娘当成你们的爹娘,把我弟弟当成你们的弟弟,咱们一起劳作,一起学习,一起打猎,一起捕鱼,你们不是我们家的仆役,而是我的兄弟姐妹。
但是,咱们家不是官宦人家,养不起懒人、闲人,每个人都需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我向大家保证,只要大家团结一心,勤奋工作,咱们就能过上衣食无忧、顿顿有肉的好日子,再不用乞讨,再不用挨饿受冻,如果有谁不愿跟我们过这样的日子,愿意乞讨为生,随时可以离开。”
这些和张钺一般大小的孩子,话都还说不太利索,哪里听过这样激动人心的演说,有家有肉的日子,一直都是她们梦想中的生活,哪有不愿的道理。一瞬间,张钺就成为了她们心中的孩子王。
“有谁记得自己名字的,可以告诉我,没有名字,也不知道自己姓氏的,以后就都姓张,我会给大家起个名字。”张钺继续说道。
问询下来,没有一个孩子知道自己姓甚名谁,这么多人同时起名,张钺有点挠头,虽然可以用后世众多名人的名字胡乱冠带,别人也不可能察觉,可张钺自己会觉得别扭。
想了一下,张钺决定用天干地支来给大家起名。
把男孩儿和女孩儿分别按照个头大小排成两排,自己两岁的弟弟也站在了队尾。
加上弟弟,一共十六个男孩儿,分别叫“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葵、子、丑、寅、卯、辰、巳”。
五个女孩,分别叫“梅、兰、竹、菊、荷”。
此时的小篆字,张钺并不会写,只能以简体楷书为范本,让每一位孩子拿筷子在地上练习自己的名字。
“以后,大家每天学会一个字,晚餐前考核,没有完成任务的,晚餐量减半,今晚考核的,就是自己的名字,记住了,只能在空闲的时间学写字。”
张钺布置完任务,就看到父亲背着一头野猪回来了。
张钺安排一部分孩子帮忙烧水褪毛,自己带着几个大一点儿的孩子跟随父亲再次进山。
父亲边走,边和大家讲陷阱的标记,让大家记牢,以后进山切莫掉进去。
初冬时节,野果大都跌落,张钺让大家多捡些野果,连烂的也不放过。
一头黑熊跌入了陷阱,正在洞内挣扎。
父亲大喜,张弓搭箭,瞅准时机,一箭射入熊目,黑熊咆哮挣扎一会儿,就不动了。
父亲拿绳索套上黑熊,一群人齐心协力,把黑熊拉出。
父亲开膛放血,剥熊皮,张钺带小伙伴儿重新布置陷阱。
内脏被用作诱饵,布置在陷阱周围,熊皮搭在木棍上,四个孩子抬着下山,熊肉被一破两半,挂在扁担的两端,父亲一肩挑起。
张钺和剩下的小伙伴背上野果,大家一起下山去了。
路过鱼塘时,张钺让大家把野果的烂肉都丢入鱼塘,留下果核。
看到硕大的熊皮,所有留在家里的孩子都兴奋不已。
晚餐前,张钺严肃认真地考核了每个孩子写下并读出自己的名字,虽然字都写得歪歪斜斜,总算都过关了,连两岁多的弟弟也写出了自己的名字:张巳。
晚餐过后,张钺用排列组合的方式,两两分组,加上自己,共十一组,让每组的孩子互相教对方写出自己的名字,规定明天晚餐时考核,若有人考不过,同组两人同时受罚。
晚上睡觉时,火盆熊熊燃烧,草垫子大地铺的睡觉方式,相对于孩子们以前的生活来说,丝毫不会觉得难以接受。
伴随着张钺稀奇古怪的故事,孩子们进山后的第一天就这样在茫然、惊奇、刺激、兴奋中过去了。主人家的态度让人安心,两只小老虎让人兴奋,进山狩猎的经历又十分刺激,收获食物的感觉让人满足,烧饼肉汤下肚,一切恐惧和不安都被抛却,只剩下满满的幸福感。
入冬了,许多小动物都会冬眠,但不包括哺乳类猛兽。因为食物短缺,许多猛兽都被山坳里整日飘出的肉香和众多的内脏诱饵所吸引,前赴后继地掉入陷阱。
张钺正在溪边宰鱼,看到从山口处走来一人,长袍束发,魁梧俊雅。
张钺知道父亲正在山里,母亲身怀六甲不便见客,自己立即洗洗手迎了上去。
“小子乃张氏长子张钺,敢问先生高姓。”张钺施礼问道。
来人见张钺虽是一介童子,却谈吐自然,执礼甚恭,赶紧还礼道:“原来是小主人,某乃山外王氏王威,闻听张兄收养了二十名孤儿,心怀感动,特来探望,看能否帮衬一二。”
“原来是叔父大人,常听父亲提起您,感念叔父厚义,父亲进山去了,即刻便归,屋内简陋,不如由钺儿带叔父四处走走?”
“好呀,张兄教子有方,让人羡慕。”王威看张钺的眼神,明显透着惊喜。
“家中又屯了许多腌肉,正想要麻烦叔父帮忙换成粮食,不想叔父碰巧来了。”
“哦?还以为张家骤然多了二十张嘴,入不敷出呢,居然还能有节余?”
“入冬时节,猛兽不减反增,加上二十个兄弟姐妹帮衬,倒还能支营,有劳叔父挂念。”
“除了换粮,可还有其他需求?”
“家中骤添丁口,房屋狭小,有心建造新屋,奈何家中除了父亲,皆为妇孺,父亲忙于狩猎,无暇他顾,不知叔父能否代为召集一些工匠建造新屋?”
“这个容易,隆冬时节,许多人都无所事事,家中粮食又青黄不接,只要能管饱食,无须工钱,定能招募到工匠,我家也有几个家丁,打发两个过来帮忙。”
“多谢叔父。”张钺再次施礼。
带着王威转了一圈,看到孩子们捕鱼用的芦苇篓,和七八个鱼塘,王威啧啧称赞,逛到水磨模型时,王威停了下来,蹲下来仔细观瞧一阵,问道:“这是你耶耶做的?”
“这是侄儿自己做的玩具,叔父见笑了。”
王威大惊,不可思议地看着张钺道:“此物匠心独具,甚是精妙,某家平生仅见,怎会出自一童子之手?”
张钺笑而不语。
父亲扛着一头狼回来了,见到王威,立刻前来叙话。
王威指着水磨模型问道:“此物果真出自令子之手?”
父亲宠溺地看着张钺道:“何止,捕鱼的器具、鱼塘、狩猎的法门,均是出自我儿之手。”
王威更是惊奇,牵着张钺的手不住赞叹。
中午邀王威吃了一顿便饭,临走时,王威再次牵起张钺的手,对父母道:“这孩子,我越看越喜欢,小女今年七岁,正妻所出,娇美伶俐,乃小弟的掌上明珠,若张兄和嫂夫人不弃,咱们两家,亲上加亲如何?”
父亲一听急忙施礼道:“承蒙王兄厚爱,此等好事,求之不得,只是王兄高门大户,张力乃一介逃卒,山野小民,如何高攀得起。”
“诶……,哪里话,王家祖上的荣光,属于前朝,如今不过一破落户而已,何来高门大户之说。张兄高义,昔日弃奴而投汉,今日收养孤儿,乃我辈楷模。此皆不论,弟实喜钺儿,能招为佳婿,足慰平生。”
父亲问询的眼光投向张钺,张钺再不犹豫,立刻朝向王威单膝跪地,抱拳施礼道:“小婿拜见岳父大人!”
“哈哈哈哈”
两家大人都开怀大笑。
张钺没有太多穿越者的矫情,此时的社会,标榜以爱情为基础的婚姻,会遭来所有人的嘲弄,入乡随俗吧!爱情,婚后再慢慢培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