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有几个朋友插科打诨，那位“吴哥”没有多做纠缠，做出喝醉了的模样，端着酒到处找女生碰杯。
从始至终，钟乐都没有太大的反应，慢条斯理地吃着自己喜欢的菜，时不时帮哥哥夹一筷子。
钟康也是，从始至终带着一张笑脸，就算是帮妹妹回绝劝酒时，那笑容也未曾消失。
漫长的聚餐之后，一行人鱼贯而出，进了电梯后还在七嘴八舌地商量着去哪个酒吧继续嗨。
钟乐被哥哥护着站在角落里。她个子不矮，能清楚地看到“喝醉”的吴哥正色咪咪地盯着前面穿着吊带裙的女孩儿看，刚才吃饭时打情骂俏的两人正旁若无人地勾手玩儿……
“那我们就先回了，玩得开心……”
离家不远，跟那群人分别后，兄妹俩准备散散步消消食，慢慢走回去。
“……估计有点儿小权利，但也只能扯大旗唬唬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学生。”说起那位“吴哥”，钟康一点好感都没有，只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对于这样的渣滓，如非必要也用不着撕破脸。
“看出来了，他应该挺忌惮你的。”不然也不会因为哥哥不软不硬的一句话，就没敢再往自己跟前凑。
周一，钟乐准时出现在班长群发通知的阶梯大教室。许久没见的同学们大约都真切地感受到了离别的气息，看上去比往日要情绪高昂一些，相互寒暄着近况。
见钟琴迈着有气无力的脚步姗姗来迟，钟乐笑着打趣，“不会吧，才几天没见，就被摧残成这模样了？”
“嗐，别提了，工作不顺心，生活也不如意，昨晚热得一夜都没睡好。”肖琴接过钟乐递过来的巧克力，三两口下了肚，才感觉整个人活了过来，然后开启了吐槽模式，“我跟辉哥不是跟他一朋友合租吗？最近那个男生的女朋友搬过来住。我跟你讲哦，真是开了眼界了，从未见过这么爱计较的人！先是做饭问题，说我们做得多，他们只偶尔做一次，平摊燃气费不公平。好吧，我们确实做饭比较多，不想跟她计较，干脆自个儿负担，横竖燃气也花不了多少钱。还以为我们先让了一步，这样就应该消停了，没想到人家根本不领情，理直气壮着呢，觉得就应该全由我们负担，因为之前她没搬进来时她男朋友就一个人算是一家，跟我们平摊费用吃老多亏了，这是我们该出的，算是补偿！”
钟乐见肖琴气得脸都红了，怕她气出个好歹来，连忙给她一盒牛奶。
肖琴一口气喝了半盒，顺了顺气，继续说，“见识了她的奇葩，我们震惊着震惊着也就见怪不怪了。可你知道昨天她干了啥吗？大半夜的拍我们房门，说听到我们房间空调外机的响声了，痛斥我们不跟他们商量就先开了空调！”
钟乐想捧场表现出吃惊，可过往见过的奇葩太多，她实在震惊不起来，就反应平平地说：“跟这样的人耗，除了气到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肖琴只是满肚子的牢骚想要发泄出来，并不在意倾听者是否捧场，她听了钟乐的话，无奈地说：“谁说不是呢？我也想换个地方住，可辉哥跟他那朋友关系好，抹不开脸去说，怕因为这事儿伤了情分。唉，你说有些男生的脑壳是不是棒槌做的？我跟隔壁那女的都到了面对面碰见，招呼都不打的地步了，辉哥那朋友就跟一点都没察觉到似的，见了我还是笑呵呵的，买了水果啥的还往我们屋里送，看到那女的跟谁欠了她钱似的臭脸，我哪吃得下去啊！”
都牵涉到人家朋友了，钟乐更不好多说什么了，只笑笑，转而说起了班级毕业联欢会的事，“咱们班商量得怎么样了？是大合唱还是集体舞？”肖琴是组织委员，这事儿她比较清楚一点。
“之前排的小品被刷掉了一次又一次，大家都烦了，就想着干脆搞个大合唱算了。可班长心气儿高，觉得最后在院里亮相的机会难得，大合唱太平凡了，想弄点儿与众不同的。”肖琴说着，突然目光灼灼地看向钟乐，“乐啊，你姐这么多才多艺，作为她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没等肖琴把话说完，钟乐就果断打破了她的幻想，“抱歉，本人五音不全，四肢僵硬，还稍一剧烈运动就心慌气短。”
“好啦好啦，节目要是定了集体舞绝对不逼你上。”在一起住了四年，虽然最近关系才亲密起来，可对彼此的基本情况还是了解的——别看钟乐四肢纤细，看着娇娇软软的，实际上连广播体操都跳不出美感，僵硬得跟木头似的，可搞笑了。不过，难得身边有个名人家属，不沾沾光好像有点儿亏。“那，咱们姐姐有空吗？能莅临指导一下也好啊。”
“……等我姐回来帮你问。”肖琴都开这个口了，钟乐也不好直接替姐姐拒了。
肖琴这回被奇葩室友和男友的态度气得够呛，早上带着换洗衣物来学校的，准备在寝室住几天冷静一下。得知钟乐现在独自在家，就强烈要求她一起留下在宿舍住两天。
“晚上《跨界》决赛直播呢，一个人看多没意思，留下吧，咱们一起看，热闹。”
“行吧。”钟乐想想也是，散会后就没离开学校，跟肖琴一起回宿舍了。
……
《跨界》录制现场，钟欢一早就开始了忙碌的准备工作。她状态不错，自信满满，镇定自若的样子也感染了掩饰不住紧张和慌乱的李英和随行助理。
趁着化妆，钟欢忙里偷闲看手机，一条条充满鼓励的信息叮叮咚咚地弹了出来。她点开家族群里刚发过来的短视频，顿时，安静的化妆间里响起了充满力量的鼓劲儿声——
[姐姐加油，你是最棒哒！]这是钟乐发过来的，短短几秒的视频中，却塞满了陌生女孩儿们欢笑的脸，清脆的声音中充满了热情和活力。
[姐姐，必胜！]这是钟康发的，十来个大男孩儿搞怪地在头上绑了写着“必胜”二字的条幅，声音雄厚有力。
[欢欢加油！]这是老爸发的，画面中除了四位老人外，还有大伯一家，大约今晚夜色太美，连大伯娘特有的大嗓门儿都听着顺耳了些。
……
看着这一条条信息，钟欢觉得十分温暖，就像以前每次参加比赛时一样，就算有些只是恰好听说，发个信息客套一下，可对于即将上赛场的她而言，只言片语的鼓励都是弥足珍贵的，让她就算知道可能依然拿不到什么好名次，也有足够的热情去拼尽全力。
带着亲朋和粉丝的期待，在现场观众热烈的欢呼声中，钟欢走向舞台——
……
“……很遗憾，今晚令大家惊艳不已的钟欢止步三强！”
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可还是止步于总决赛最后一回合淘汰赛，无缘前三。在观众的惋惜声中退场，回到休息室，看到在里面等着的妈妈，钟欢到底还是没忍住，泪水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李英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女儿。作为随行经纪陪艺人录制过几次类似的歌唱比赛的节目，她很清楚，跟完全靠实力比拼的体育竞技相比，这样综艺性很强的比赛，影响成绩的因素太多了。她知道女儿哭不是因为输了，而是觉得自己的努力和实力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觉得委屈，不甘心。而这，恰恰是最难开解的，只能给她时间，让她自己去慢慢想通。
“妈，我没事。”好在，钟欢还保留着些许理智，记得化妆间有摄像头。怕引起不必要的揣测，她很快就止住了眼泪，用她最近突飞猛涨的演技掩饰了刚才的失态。
决赛是现场直播，钟欢虽然淘汰了，可节目后半段还有需要她的地方，不能提前离场，只能坐立不安地在化妆间等待着。手机近在咫尺，她却不敢去拿，怕看到大家失望的言论。
“乐乐打来的。”李英没管大女儿的抗拒，直接接通电话，随后不容分说地将手机塞到她手里。
钟欢只好硬着头皮接过了手机。
“姐姐太棒了，刚刚唱的真好！”“是啊是啊，好燃啊，简直嗨爆全场~”“舞跳得太帅了，击中了我的少女心嗷嗷嗷！”“从今以后我就是姐姐的脑残粉了！”……
听着手机中传来的女孩子们饱含热情的话声，钟欢紧绷的面容不自觉柔和了起来，笼罩在心中的阴影也如同被阳光驱散的阴云一般，慢慢消失不见了。
知道姐姐已经缓过劲儿了，钟乐开始准备真正的“战斗”。现在的观众可不像以前一样好糊弄，姐姐表现得那么出彩，却爆冷门淘汰，果然在网络上引起了不少争议。普通网友尚且仗义执言，更何况将她视为珍宝的粉丝？
其实在宣布姐姐淘汰的一刹那，粉丝群就炸了，说是群情-激奋也不为过。若不是钟乐早早做好了准备，跟她信任的十多个管理员努力安抚情绪，估计现在在节目官方微博账号下抗议的网友至少会多出一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