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满满的一桌子菜，特别的丰盛，素意让石婶和大家都坐，大家一开始是不肯的，因为以前一直没有这样的规矩。
素意笑着说，“我现在说话也是很费力气的，只有我和永熙两个人吃着也冷清，大家还是一起吧！”
石婶面色有点为难地思索着，石伯看了一眼大家，给大家使了个眼色，郭穆上前拽了拽石婶的袖口，“既然素意都这么说了，我们还是坐吧！”大家都在旁边小声地应和着，石婶张了张嘴，好像说是规矩不好坏的。但石婶看着大家，只好走到桌子前面，在让大家坐下之前还是面色堪忧地谢过了素意。
“永熙，你坐。”素意特意让永熙坐下。
虽然一开始大家还是拘谨，但是素意的脸色一直很好，看到大家吃饭，不时地还开两句玩笑，慢慢地大家就放开了，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气氛一下子热闹起来。
素意也偶尔夹一筷子菜，放在餐盘里，然后随便夹一块什么东西放进嘴里，慢慢嚼着，她看着面前一张张充满笑意地脸孔，脸上虽然也是笑的，但是心里却是荒凉的。
素意努力地压制着从心底涌上来的恐惧与厌烦，使劲地嚼着嘴里的一块东西。
她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热闹地人群反而会让她这么不舒服，人们的笑脸、人们的笑声以及人们之间的交流，都是那么的碍眼，仿佛一直都在提醒着素意她不属于这儿，但是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是多么喜欢这样的温暖和情谊，两股思绪翻江倒海地在心里激荡着。
越热闹，她心里越恐慌与寂寞，愤怒、悲伤慢慢地从心底升上来，一股脑地在身体里炸开。
素意的手悄悄地伸到桌子下面，紧紧地掐着自己的大腿，她努力地想把这种情绪压制下去，可心里却越来越乱，越来越慌。
素意开始紧紧咬住牙，后背不自觉地地也绷直了，她忽然开始在心里祈祷，祈祷这次能让她挺过去。
但是可怕的心跳声还是来了，素意觉得眼前的一切好像都随着心跳声震动起来，屋顶的彩带，身旁的圣诞树，大家笑着的脸……一切的一切，震动的幅度随着心跳越来越大、频率也随着心跳声越来越快，素意渐渐地看不清楚了，眼前的一切好像都因为剧烈的运动缠在了一起，那么多种颜色变成了一团，糊在了一起。
素意赶紧闭上了眼睛，但是闭上眼睛的那一刹那，眼前的黑暗也颤动着，然后变成了剧烈的拉扯，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里面出去，有什么东西又想从外面进来，素意害怕了，怕自己一会儿的样子，怕自己明天的样子，怕大家看到自己这样时候的样子？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何其多？春花秋月何时了……
汗珠开始从额头上留下来，素意装作在不经意间地抬手抚头发的时候擦了擦汗。
这时永熙忽然对素意说，“今天课上我有几个问题没有弄明白，你能帮我讲讲吗？”
郭穆站起来冲着永熙大声说着，“永熙，你不明白明天问老师啊，现在你就不要这么拼命学习了，也让素意好好乐一乐！”
永熙却坚持说着，“老师说了，今天的事情今天做，让姐姐帮我讲一讲怎么了吗？”
郭穆开始笑着说永熙太认真了。
石伯看了一眼，笑着说，“素意，你要是吃完了，那就帮永熙看看，别让他着急。”
素意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永熙，冲大家笑笑，“大家慢慢吃，我还是帮他看看吧！”
大家看素意吃的也差不多了，嘱咐了永熙别让素意睡得太晚了，也就不再说别的了。
永熙扶着素意慢慢半躺在床上，轻轻地盖好被子，倒了一杯温水，递到素意面前。
“好点了吗？”
素意试着平稳着呼吸，摇摇头，不想喝水。
永熙把水轻轻放在床头柜上，安静地在一边站着，看着素意苍白的脸，忽然转身去洗手间拿了条毛巾，平整地折好，然后轻轻地帮素意擦拭着脸，素意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永熙，又闭上，想说谢谢，但是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
“没事儿的，你躺着就好。”永熙一边轻轻地擦着，一边小声地说着，好像怕说话声音大了，吓着素意。
素意苦涩地笑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把大灯关了，只留那盏小的就好。”素意朝永熙侧过身，小声地说着。
永熙拿起床头的遥控器，把灯光调好。然后笔直地坐在床边，也是侧着身子对着素意。
时间过了好久，素意觉得稍微好一点了，才慢慢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已经八点多了，整个身体好像没有一点力气，虽然那种恐慌没有了，但是随之而来的疲惫感让素意打了个哈欠，眼皮也渐渐睁不开了。
她看到永熙还那样笔直地坐在床边稍微懵了一下，心里想着他一直在这儿坐着吗？
素意心里忽然又不是滋味起来，静静地打量了一会儿永熙的侧影，伸出手，用一支手指轻轻碰了碰永熙放在腿上的手，永熙猛地回过头来，素意没想到他那么快速地回过头来，低下头，“什么题？”
“啊？”
“你不是说有题要问我？”
永熙笑了。
素意心里忽然明白了，低头微微一笑，不再问了。
永熙拿出一个粉色的小盒子，轻轻地放在素意的身旁，低着头说了一句生日快乐！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素意看着永熙走出去的背影，心里的凄凉之感又慢慢升起，像是秋末的枯草，漫漫没有边际。
都道人生若只如初见，可你我初见既已那样荒唐，何谈现在，更怎论将来？
素意拿起了那个粉色的小盒子，心里想着他喜欢粉色吗？还是因为送给自己才选的粉色呢？
素意打开盒子却愣住了，是一个风雪球，不是很大的一个风雪球，是用两只手刚好能握住的大小。素意打开了底下的开关，里面亮起了彩色的灯光，音乐随着响起。白色的风雪飘起来，环绕住里面的一只坐在风车上的小熊，素意关上开关，灯光灭了，风雪停了，打开开关，灯光又亮了，音乐又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