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开山领着柳清河走到一侧殿内,此刻里面站了不少如他这般带着孩童的仙师。这些都是附近郡县内资质符合道观收入要求的孩童,一眼望去,大概有百余名之多。
“莫师兄!”一位与其年龄相差不多,稍显富态的仙师走了过来。
“张师弟,许久不见了。”莫开山双眼精光一闪,笑着寒暄起来。
侧殿里虽不喧闹,却也是熙熙攘攘,柳清河好奇的看着旁边同龄的孩童,其中有几个衣着打扮光鲜亮丽,让人不自觉就看了过去。不多的与柳寒同样出身村落,穿着打了补丁的灰布衣,最多的自然是那些来自镇县的,穿着各种颜色颜色的衣裳,亦有不少身穿学子服的孩童。
孩童们大都刚刚启蒙,稚声稚气的乱成一团,不一会儿就有哭声传来。柳清河打小就腼腆,只是低着头偷偷看他们玩闹。
“禁声!”
突得一声轻吒砸入人群中,整个侧殿一下就静了下来。
柳清河原本没说话,却也感到嘴巴一下子被什么粘住一样,脑中更是有股清凉在扩散,一瞬间什么都懒得想了,只是抬头看向声音来处。
走来的是名着绣三阳环身淡紫道袍的青年,他头顶道冠,面如白玉,浓眉星目,右手持青羽扇,左手后背,仅是站在哪,就给人一种与周围一切无比融洽的自然感。
“见过“玄空”长老!”
莫开山等一众道人,忙齐声行礼道。
“嗯,稚子们留下,你等自行散去吧。”被尊为“玄空长老”的青年淡声道,其嗓音温润柔和,令人如浴春风极为好听。
“自今日起,你们称贫道为“左师傅”,贫道就是你们的“夫子”了,下面两人一排,随为师去领取日常用品。”
左平晏,道号“玄空”,现任紫光郡紫阳道观玄字一脉长老。本郡紫阳道观共有四脉道承“玄、明、太、浩!”分别都有着悠久的道承,不仅各自所授道法不同,传道方式亦是不同。
如“太”字一脉,收徒极为苛刻,非资质绝佳者不收,非心性坚韧者不收,在整个紫阳道观内属于道承最久远的其中一支,当世传人尚不足一百,如今本观内“太”字一脉,仅有两人,一师一徒矣。
“明、浩”两脉则是会在新收弟子参与考核间进行招收弟子,或由本脉弟子推荐新弟子入脉,人数相对较多,道运昌荣。
“玄”字一脉则是由新收弟子入门时便开始亲自带领,从中则优而取,不仅仅是看重资质、韧性,更看重其品性,德性。
只是招收新弟子每三年一次,而“玄”字一脉要选出合适的传人起码五年往上,似今日这般的事情,基本要好几年甚至十余年才会发生一次。大多数弟子则是由专门负责教授基础的道士集中负责,再从中选拔,筛选,最后进行考核。
柳清河与百余名孩童,一起跟在左平晏后面,一路静悄悄的,走路都尽量不发出声响,实在是这位“左师傅”出场时的一句“禁声”对他们影响太大。
踩着青石铺就的宽道,一路不停的在左转右转,身边的建筑换了一座又一座,正当孩子们都累的一脑门汗时,一处颇大的古朴院子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此院与周围其他精雕细琢,雕梁画栋的白玉庭院显得格格不入,院门大开,左平晏带着柳清河他们鱼贯而入。
院门“啪”的一声,自己关上。
院内有一正堂,两侧各有一排厢房一间茅房,院中央则是一刻画了许多复杂条纹与图案的灰石空地。
“女娃这边,男娃那边,每间十人,铺上有相应的包裹,快去换上道袍,为师在堂内等你们。”
孩童们哄然而散,柳清河并未朝前挤,而是往里茅房近的那间厢房走去,他有夜起的习惯,离茅房得近些,方便解决。一起住进来这间的,也基本都是像他这般来自小村庄的孩子。
换了小小的淡青道袍,百余名孩童分列站在正堂厅内,每个人脚下都有一小小的淡黄蒲团,一本黑皮书籍,一张圆饼,一枚盛水的竹罐,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沙盘。
左平晏并没有让他们行什么拜师礼,倒是有几个在世俗读书的小学子要跪下磕头行礼,不过被他拦了下来说:“等日后时机到了,自然会有拜师的机会。”之后便让他们拿起黑皮书籍,开始教他们识字。
柳清河以往在家,只能等大哥柳清江回来或在村长爷爷那,才能学上几个字,如今见进来第一天就能学到字,自然是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认认真真的学着,跟着读着,在沙盘上练着。
来道观的第一日便在识字中度过,左师傅共教了八个字“修仙、悟道、蜕凡、渡劫。”虽不明白什么意思,但这些字却是难记的紧,还好大厅内日夜不关门,晚上也能继续在沙盘上练习。
“起床!”
次日天不亮,左平晏的声音就传了在院里响了起来,待仍有些迷糊的弟子们站成几排道:“一日之计在于晨,贫道教你等一套拳法,学会之后,需日日练习,不可怠慢,修仙之人体魄是根本,看好了!”说着就虎虎生威的打了一通,之后才一招一式分解着教,之后就是更正动作。
太阳升起时,一众孩童已经尽数累的摊坐在地上,低声的哎呀哎呀个不停。这时左平晏朝院中央打了一道灵光,在“轰隆隆”的土石震响间,两个不大的池子显露了出来,且中央有隔墙。
“脱了衣物,进去洗洗。”
左平晏见淡绿色的池水已经升满池子,吩咐道。
柳清河盘坐在池内,脸涨的通红,浑身更是不断的发颤,豆大的汗珠接连的滴落。这池水也不知道掺了什么,好似无数的尖针一样,不断的在扎着他的皮肤与毛孔,但左师傅说泡的越久对身体的好处越大,即使痛苦难忍,也只好咬牙坚持下去。
直到左平晏喊停,池子里仅剩的十余名孩童才摇摇晃晃的爬到暗上,这池水也真奇怪,一点都不粘身,一脱离出去,浑身疼痛尽消,变的舒爽起来。
池子消失,变成了两排石桌,左平晏从空间戒中取出早膳,让他们食用。
接着便又是一天的识字。
日子便这般一日日过去,孩童们每天的事情渐渐有了规律:练拳、药浴、早膳、识字、读书、午膳、午睡、听经、温故、晚膳、听故事、睡觉。
左平晏讲的故事通俗易懂,故事中夹杂着很多这样那样道理,能不能理解,就需要看这些弟子们各自的悟性了。
三个月后,柳清河与院中的孩童,即将展开真正的修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