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希不忍地别开目光,眼底的内疚更深,上前两步走到林静妍身边,嗓音晦涩,“我……”
其实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难道是那句俗套了的开场白“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可是现实就摆在了他的面前,她过得不好,很不好。
微微抬起的手想要触碰眼前女子的娇颜,林静妍瞥见他的动作,脸一撇,躲开了他的动作。
顾希的大掌就这样僵在了半空中,骨节修长分明,如此好看。
林静妍掩下眸子里的痛楚,清澈的瞳孔里漫上了一层冷淡,平静地开口,“顾先生,我先走了。”
一声顾先生的称呼,生生把两人曾经亲密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
林静妍转动轮子往外走,顾希徐徐放下手臂,先一步跨到了她的面前,阻挡着她前进的小路。
目光落向她冷漠的神色,顾希的心底似有万只蚂蚁在啃咬着他的心脏,他的静妍,果然是把他当做陌生人了。
他们,还能回去吗?
“静妍,你怎么会……”顾希坚决地屹立在她的面前,忍不住问出心里的疑惑,心疼地看着林静妍。
那三年,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顾先生,这与你无关,请你让开。”林静妍扔下淡漠的话语,绕过他离开,一眼也没有看向眼前温雅的男人,他们的关系,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彻底地断了。
现在的他们,什么关系也不是,连陌生人也不是!
顾希的眉峰蹙得紧紧,俊脸一片忧色,他该怎么告诉她,他三年前的离开,是有苦衷的呢。
可是时过境迁,再多的解释或许也只是徒劳,可是,他还是想要一个机会。
“静妍,三年前……”顾希追上她。
话还没说完,林静妍便冷冷地打断他,厌恶的情绪宣泄开来,“三年前是我瞎了眼才会和你在一起,现在,请您让开,我该回去了。”
顾希满脸阴霾,手掌握成拳头状,却又无法把怒气发作出来,难道一步错,真的就是满盘皆输吗?
夜色中,林静妍瘦削的背影逐渐离他远去,直至完全消失。
顾希离开后,林念瞳和町曜才从角落走出,“我想去看看我姐。”
町曜捏着她的掌心,安抚着她的情绪,垂眸看着身侧的女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有些痛,是需要一个人去慢慢痊愈的。”
林念瞳怔了怔,目光看着顾希悲凉的背影,忽然就觉得他变了很多,变得深沉,变得隐忍,变得……自控。
顾希,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呢,在那样决绝地离开姐姐之后。
既然无法给她幸福,就请永远放手,她的姐姐,不能再承受一次如此绝望的打击了。
町曜牵着林念瞳的小手坐进跑车的后座,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大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赵宇扭过头用眼神询问町曜是不是回别墅,町曜点头后继续安慰着怀里的女人。
一路无言,林念瞳也察觉得出町曜的心不在焉,而她也在想着顾希的事情,闻着近在咫尺的淡淡的气息,她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目光落向窗外飞驰而过的点点亮光。
回到别墅后,赵宇跟着两人一起进屋,林念瞳见到他便知道两人有要紧事商量,识趣地回到卧室。
书房里,赵宇把手上的文件放到町曜面前,“町少,三天后顾希出任町盛的总经理。”
町曜挑了挑眉,俊脸染上寒意,修长的手指“啪”地叩响打火机,幽蓝色的火焰跳跃而出,蓝光映在他幽深的瞳眸,“町楚安排的?”
那老头子,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捧他?
呵,动作可是比他想象中的要快。
赵宇没点头也没摇头,神色严肃紧绷,“听说是顾希自己要求回国,而町先生让他暂时出任町盛的总经理。”
町曜点了一根烟,吐出薄薄的烟雾,嗤笑道,“总经理?”
老头子给他扣这么一顶高帽,也要看他能不能吃得消!
赵宇垂下头,不敢看町曜此刻阴骘的神色,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地细汗,却也没敢擦。
作为助理,他多少也了解了一点两人之间的恩怨,町楚这样的安排,得确是会威胁到町曜此时的地位。
“最近盯紧他,有什么动静马上告诉我。”町曜冷冽的目光迸射出一抹冷寒的恨意。
“知道。”
赵宇走后,町曜回到卧室,林念瞳盘坐在沙发上,指间端着高脚杯,里面淌着腥红的液体。
他来到林念瞳身边,她竟也没发觉,还是兀自看着落地窗外的桂花树出神。
“别担心。”町曜的长臂揽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坐到了她的身边,鼻尖蹭着她颈窝的清香。
林念瞳回过神来,浓烈的烟草味弥漫开来,她蹙了蹙眉,又打量了下町曜仍未换下的衬衫,开口道,“快去洗澡。”
町曜在她的颊边轻轻啄了一下,深知林念瞳不喜烟味,不舍地离开温香软玉的怀抱走进浴室。
林念瞳抿了一口酒,清冽甘醇的味道在喉咙里回荡着,眼底的雾气弥漫开来又被她逼退了下去,三年前的那一天,她终生难忘。
从机场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
离姐姐出事已经整整过了24个小时,她搭乘了最早的航班从伦敦飞回A市,心里火燎般焦急。
静谧的走廊里只有一两个探病的家属经过,运动鞋在充盈着消毒水味的空间里带起一阵风,一路奔到尽头的豪华病房。
温雅刚从病房里出来,见到久未相见的女儿,沉寂的脸色漫上了一点点的神采。
林念瞳在病房门前停住,问,“妈,姐姐怎么了?”
24小时前,她仍旧在剑桥的课室里听着教授的讲课,24小时后,却突然要让她接受姐姐出了车祸的事实,压抑焦虑的情绪在她的心里无限翻滚着。
“医生说了,右腿残疾,可以装假肢,可是小妍她不肯,你劝劝她吧,妈不希望她未来都要靠轮椅走路呢。”温雅哽咽着喉痛,低低地啜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