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旭很快越过熙熙攘攘的送考家长、一路小跑过路边停着的警车，坐着公交回了家。
她进家门以后，第一句话就是，“我感觉语文能考一百二。”她顿一顿继续说，“感觉数学特别难。”
田玉林难得的也很高兴，田旭数学特别不好的事儿已经不是个小秘密了。高一的时候还能糊弄着考五十多分，等到了高二就只有二三十分儿了。要不是高三遇到一位很认真的、不用成绩衡量学生的数学老师，田旭感觉自己数学可能还没语文作文高。
田旭高三的数学老师是个口音很重的南方人，也是田旭见过的为数不多的个子比自己矮的老师之一。数学老师的名字里有个“芳”，等他们班和数学老师混熟了之后，就都喊她叫“芳芳”。
芳芳给田旭他们班上第一节课之前的课间里，霍老师提前给五班打了个预防针，“你们的新数学老师以前和我搭过班，能力非常好，上届高三就是她教的，高考平均分儿都过百了。就是很严格，很认真。”
看着底下的学生们面面相觑，霍老师没忍住笑了，“学校啊请她教你们，是来拯救你们啊。”
芳芳脚踩一双深褐色高跟鞋，一身衣服穿的精明干练。她抱着学案走进来，很快就把卷子发完了，“有富裕的或者是不够的，你们就后排自己匀一匀。”
田旭从小就在北方，班里大多数同学和老师们哪怕普通话不太顺口，也很少有这么明显的带着口音的，“你们咨前似不似已金复习过导素了？”田旭还在认认真真的低头翻译，“你们之前是不是已经复习过导数了？？？”
芳芳站在讲台上，看着底下没人说话，用板擦使劲儿敲了敲黑板，“都哑巴啦？不会缩话了似不似？我问你萌话呢。”
“我脾气可不是一般的不好。”
“你们谁要是抄作业让我发现，把卷子抄五十遍。”
“别想着你们能隔着几张卷子把作业交回来我就不知道了。”
“敢不写数学作业的就给我出去站着去！”
高中两年过去，田旭见过最严厉的老师就是霍老师了，这还是建立在霍老师总骂自己的基础上。可这一来就烧了第一把火的芳芳，明明看起来一点也不凶、短短的头发烫成卷卷儿、白皙的皮肤上镶嵌着两只水汪汪的眼睛……
直到后来，不写数学作业的的确会被芳芳踹一脚、抄别人作业的的确会被“奖励”抄卷子十遍、芳芳强调过的公式依然写错的就写五十遍…这些看起来似乎有些不近人情的方法，的确给田旭带来了益处——她终于能写出来高中数学的所有公式了。
高三第一次月考之前，田旭问题的时候和芳芳聊过天，芳芳那时候还以为田旭是个数学中上的孩子，所以总是和颜悦色的——当然，田旭出了小差错、也总被揪耳朵。
在田旭和芳芳的共同努力下，田旭的数学终于继高二期末的28分提高到了五十多分儿，田旭激动哭了。
芳芳都快气哭了。
“田旭啊，你这是怎么回似？”
“老师……其实这次是我高中三年最高的一次了……真的……”
“那你也要好好学数学啊。学数学不可能一下子就考好了，你肯定也要好好学好久才行知道吗？不会的就去问，不要藏着。”
田旭感动的快哭了。
她一直放着数学不去学，一是因为哪怕自己数学只有三十分儿，大排名里也在年级前二十，高考看起来遥遥无期；二是实在对之前的数学老师有点意见。
田旭还记得自己高二的时候，拿着数学作业去问题，那时候的数学老师只是看了一眼，就操着天津话说，“这么简单的题你这还不会？”田旭知道那是很简单的题，但是的确就是不会。
于是田旭下次再去的时候，又拿了个稍微难一点的题去了，数学老师又看了一眼，“这么难的题你也别做了，做了也学不会。”
那次以后，田旭乖乖听话，除了考试，再也没碰过一次数学。
她不怪数学老师说话不好听，他说的都是实话——无论是简单的题还是难的题，自己的确都不会。
只是有点怪自己，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题你都不会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