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要饭”已经在为叫小六的女子感到悲哀。
她救回了阿媚,却也付出了自己!值得吗?何必呢?这天下哪一日没有可怜人在痛苦中死去,若是都要你去管,你又有几条命去管。
陆筱浮没有理会所有人的怀疑、以及怜悯,她扶着阿媚一步、两步……走出这条街衢,面上无喜无悲,眼眸里有的只是无尽的深邃,如黑洞般,深不可测。
……
“你一定要赌?”
陆筱浮轻点了点头,眼眸直视着要饭老大,决然道:“您也可以拒绝,毕竟人在你手里,我抢不过你,虽然这会显得你很怯弱,但是作为要饭,也没人会说你怯弱。”
要饭老大淡笑一声,摇头道:“你这个激将,很低级。”
“你不是将军……所以,我这不叫激将。”陆筱浮淡然提醒,毫不讳言。
出奇的,要饭老大并不怒,饶有兴致的道:“赌注呢?如果赌注不等值,我还是会拒绝的。”他说这句话,并不是不等值就会拒绝,而是想说他有拒绝的权利。
陆筱浮微点着头,犹豫了半响,方才轻声说:“赌注就是我……我输了,任您处置,要杀要剐要奴要钱,悉听尊便。”
要饭老大怔了怔,一个连要饭都不舍得吆喝的女子,如今为了救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丫鬟女人,竟是愿做这么大的赌注。要饭老大抿了抿嘴,强行将已经到嘴边的口水咽下,尽量将自己的心绪控制的平和,淡声道:“条件呢?”
“七天为限,你将她给我,我和她两人跟你们一群人比,谁要的多,谁赢……”
陆筱浮说的很清楚,就是让他们先行放人……
她从来都不是救世主,也没有悲天悯人的心肠,更没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觉悟,她所做的,不过是,我的错我赎罪。而且,没有人比陆筱浮更清楚,她,阿媚与从前的自己有多么的相似。
她救阿媚,也是在挽回自己。
要饭老大定了定神情,旋即又似玩笑般的说:“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用身体去和人做交换……”
不待他继续说下去,陆筱浮眼眸便是横了他一眼,语气低而沉的道:“我们没你想的这么不堪。”
……
陆筱浮一只手扶着阿媚,一只手推开一扇已经起了尘埃与蛛网的大门,“嘎嘎嘎……”,随着一阵摇曳的声音响起,忽的亮出一个破败不堪的堂屋来,显然很久没有住人了。在堂下的旁侧,有着一堆粗布裳、草堆布成的床榻,这里便是陆筱浮成为要饭后的落脚之地了!
她将阿媚安置在床榻之上,便是紧步往着屋外跑去……
半响之后,陆筱浮便是手中盛着一个破碗回来,眼中透着一丝疲意。旋即,她便是将水缓缓的往着阿媚的口中喂食,虽是有水,但陆筱浮依旧是不太满意的,若是有茶叶、有茶具,那是最好了。
“咕噜……”水声传出。
陆筱浮眼眸微凝,这是自主吞咽的声音,她大概是醒着的……
见这一幕,陆筱浮也是微松了一口气,眼眸中那一丝担忧也是淡去了不少。她缓缓将阿媚嘴边的破碗移开,阿媚也是开始试探性的启唇睁眼。
“小……小姐。”阿媚声音依旧显得虚弱无比,她的手也是挣扎着抬起,陆筱浮见着这只手,眼也是凝了凝,那是一条条结了痂的伤痕,她先前竟是没注意……阿媚的手上,也有伤,是百味楼干的,还是那群要饭?
陆筱浮顾不得思考这些紧然应了一声。
“阿媚,可曾好些?”
阿媚听得陆筱浮的话,也是用力的撑起身子,然而却有一丝无力感自心底涌到全身,连眼眸中都是有了一丝无力感,那双淡色的瞳中透着丝血色,还有一丝迷离之意浮现,面上也尽是无力的表现。
几乎是同时,陆筱浮与阿媚有了个同样的想法,阿媚,被下药了!
陆筱浮自是不晓得阿媚也是方才知晓,便是有些急切的问道:“你被谁下了药?”下药这行为显然是有些可耻的,甚至比将她抓去控制起来更是可耻。
阿媚也是轻声道:“回……回小姐,阿媚也不清楚。”
闻言,陆筱浮也是愣了愣,连被下药都不清楚,难不成是偷偷下的?旋即,她又瞧向了阿媚身上已经结痂的伤痕,道:“那是谁对你下的重手?”
她的神色中有着自责与忧虑在交汇,眼眸紧瞧着阿媚,不移寸尺,她的身上衣裳破碎、敞亮的肌肤血痕如干裂的大地一般狰狞,唯独面上那解脱般的面色上透着一丝温柔!
阿媚见陆筱浮问起,不禁面上又透上一抹泛白,显然百味楼后面的遭遇使她有些后怕,她带着颤意道:“是……是掌柜的让伙计打的,说是如果我当时听话些,百味楼也不会遭那些损失。”
闻言,陆筱浮面色微变,心中暗自恼怒,听话……听话的话,怕是阿媚便是被轻薄了。损失?不是有任青荼垫付吗,他有甚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