溢香楼,天下第一茶楼,若用夜茗晨的话来说便是入世茶中的状元楼!
传言,在溢香楼开业之初,朝廷便是以私用贡品之罪,勒令抓人,然而朝廷的人前脚进,后脚便出,未抓一人。三日后,朝廷亲派皇子带人进楼,同样,未抓一人出,自此之后,朝廷便是对溢香楼的存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有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一说是溢香楼楼主收买了所有人,包括那位皇子在内,与他做了不为人知的利益交换。还有一说,是溢香楼中暗藏武者,以武力震慑住了朝廷之人。总之,自此后,溢香楼成了贵族世家、官宦世家的闲时休心之地,唯有平民,一是消费不起,二是怕朝廷秋后算账。
天色尚是最好时候,人群喧声不止,却独有一女子默然踏于青石之上,面色沉沉,如阴云闭日般,瞳里黯淡无光,不知在心想着什么。
偶有撞到一两人,也都由身后的阿媚去摆平,加上人家见了陆筱浮的晦气模样,躲还不及,也无心思算账,说来倒也磕磕碰碰,一路相安。
“小姐,到了!”
身后的阿媚,远远便是瞧见那端坐于青石地板的要饭老大,一身粗布裹身,稍有破损,长眉微挺奕奕有神,面如瑕疵之玉,虽有尘埃染面,仍抵不住那额间的英气。但阿媚却是在这一瞬,微微缩首起来,显然心中尚有些许惧意停留,连语气都是微低了些。
要饭老大似是在阿媚躲闪间,察觉了一些什么,头微偏向陆筱浮,嘴角扬起一个莞尔的弧度。
她从他的笑容里读到了一丝得逞的意味,如同在说:“你终于来了!”一般。
他……就这么断定自己会来这?
“姑娘……一日不见,你倒是憔悴了不少!”他做在青石地板上,笑的很随和,如和风吹面般使人迷醉,他的眼眸也很清亮,如同任何情绪都会在他的面前无可遁形一般。
陆筱浮怔了怔,虽然她面上的容貌不难看出她的心绪,但能够看见她的心绪后,依旧保持淡然却是不易,至少这说明这个男子的心很淡然,这种淡然出现在一个要饭的身上显然很突兀。
旋即,她轻声答道:“许是昨日没睡好的缘故!”
是,她一夜未眠,这是实话。
要饭老大也是不置可否的浅笑一声,他不否认有没睡好的因素,但显然不是主要原因,但无论如何,她尚还没有义务去了解,了解也没有义务去解决……
他的眼眉微挑,眸子中透着丝神秘,似笑非笑道:“但比赛昨日却已算是开始了,若是最后姑娘输了,可别怪再下胜之不武。”
陆筱浮头点了点,并不做回应,反是疑声道:“阁下昨天送来给阿媚的解药……”
不待陆筱浮说完,要饭老大便是抢言道:“姑娘不必言谢,我也是为了比赛公平罢了。”他好似没听出陆筱浮语气中的怀疑之意一般,很纯粹的答道。
“咚咚……”
两块铜板落地。
原来是两位少爷模样的华裳男子路过,从怀中掏出几块铜板来,面上的傲然之色高挂。要饭老大也是收回心神,连谢几声:“哎……谢谢两位少爷,少爷慢走!”
待二人走远后,他方是将视线移回陆筱浮身上,依旧淡然自若的浅笑。
地上一个破碎的瓷碗里,有着几板铜币静躺,币面上的精雕华刻,棱角分明,显然是新出的新钱。毕竟是贵族世家,用的不是银两便是金锭,所谓新钱铜币,也不过是打发叫花子的玩物罢了。
“姑娘,你若是不想输,建议你去那边要饭去!”要饭老大随手指了一下那彼端的一个位置,尚是溢香楼的正对面,人群自是不少的,说来也算是为她选了个好去处。
阿媚也是附和道:“小姐,他说的不错,那人群涌动最频繁,确是个要饭的好地方。”
闻言,陆筱浮不禁挑了挑眉,其瞳微转,盯向阿媚,心道:“这丫头,当真是好了巴掌望了疼……”阿媚眼见陆筱浮的眸子偏来,也是缩首回去,一副犯了错的模样。
旋即,她又是将视线移回,眸中带疑的道:“阁下莫非装傻不成?阁下既然能给阿媚送解药,必然是知晓阿媚中的是什么药,说不得……这药便是您下的!”
要饭老大也是怔怔的望着陆筱浮,旋即竟是洒然一笑,旋即,他的面上便是出现一种莫名的神色:“原来是兴师问罪来了!”话落,要饭老大的手向着身后摸了摸,寻出一瓶寸许大小的瓷瓶,笑道:“您说的解药是这个吧!若是不信,您可以问问你身后的阿媚。”
闻言,阿媚也是弧度甚小的点了点头。
“这解药,是再下多年前从一游医处得来,据说除非必死之毒,皆可解之!而阿媚姑娘身上中的甚至连毒都称不上,解起来有何称困难。姑娘若还是不信,可自服一毒草,试试便成。”说罢,他便是将解药递向陆筱浮。
陆筱浮不接,但心中已是相信了半分。至于验药,相信天下只有两种人会做,一种是傻子,另一种则是大夫,显然,她两者皆非。
但若是这样便能解了他的嫌疑,却是不可能。
陆筱浮继续道:“那阁下又是如何得知阿媚被人下了药,莫说是阁下偶然又见了那游医吧!”她的眼眸紧盯着要饭老大,似是想从他目光的流转中找出蛛丝马迹。
要饭男子也是挑了挑眉,眼神盯着陆筱浮的眸光,回应道:“从昨日见到阿媚时,她便已是一番昏昏欲睡的状态,姑娘都能看出她被人下了药,再下不至于看不出吧!”
陆筱浮也是眼神一凝,疑声道:“听阁下的意思,是说阿媚一开始便已是被人下了药?”
要饭男子淡然一笑,轻点了点头。
陆筱浮的头也是将头转向阿媚,道:“阿媚,他说的可是真的?”
见着陆筱浮的回问,阿媚也是混声一震给,细声道:“小姐……阿媚不记得了!”话到后面,竟是连声音都是隐了去,显然是有些自责。
陆筱浮没有再问下去,这一切都已是成了无头查起了秘密,虽然她知道,嫌疑最大的依旧是她,但她已然没法再问下去……即便,她心中清楚这个要饭老大的身份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要饭,但是他已经没法再问下去。
正如他也从未问过陆筱浮的来历一般,两人的秘密,显然都成了一个心照不宣的事情。
陆筱浮缓缓转过身子,转回前,眼眸也是扫过那耸立的茶楼,她能从空气中闻出极淡的茶香之味。她不再停留,转身既走,只留下一句悠然的声音:“希望你不要起什么坏心思,请好自为之。”
男子望着那粗布裳之下隐藏的纤细女子身影,她的步伐轻盈,有秩,如蔚蔚蓝海中游弋的鱼儿一般,自由!
他浅色一笑,语气中带着些许打趣:“这句话,且等姑娘赢了我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