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着,我平日里也就在府中种种菜,养养花,日子倒也过得快活。只是这肚子一天天的大了起来倒也是麻烦,但想着一个小小的生命将从我的肚子中出生,心中倒是存了几分的安慰。
之后的一段时间王上虽再也没有提起过立太子之事,但据宫中的细作来报,王上总在夜里带着公子嵇会在大殿之上走登基的种种流程,还带着棠丽夫人在一旁陪侍着。如此可见朝中虽有人反对,但王上想要嵇会登基之意昭然若揭,公子嵇会不除,越国永无宁日。找时间倒是要去会一会这位令王上如此牵肠挂肚的小公子。
很快就到了临近我生产的日子,我怀着大肚子每日却也闲不住,不愿意在床上躺着,整日听着小厮说着宫中的事情,勾践有的时候也会跟我讲讲他所知道的朝中发生的一些事情,但我们知道也不过是别人传过来的,终究可信度不够,一切的事情只有把自己置身其中,才能万无一失,而我如今怀着孩子也不宜多思多想,这个孩子来的太突然,搞得我有些措手不及,把所有原本的计划都打乱了,只能为他一个人服务,他的爹爹每日也没事闲的坐在我面前读着他新写的不知名的东西,念叨念叨地好像请来驱邪的女巫,我瞧着他那副德行只想笑,想来我的孩子也在肚子朝笑他的这个傻爹爹吧。
我怀着孩子的时候就格外的小心,府里的那位爷也是成日里看着,这不许动那不许去的。所以我生产时的情况要比蕊儿好得多,这也是后来听小莲说起来的,郎中一早便瞧出我怀着的是个男胎,所以更加小心着,生怕出现什么不测,生产那日早起,勾践便好像有着什么预感,一直围在我身边,直至我感觉胎动难受,就找到了一早就请好的稳婆和郎中来。女子生产的地方阴气重且血腥,所以男子是断断不能进去的,所以他虽有心陪着我,也只好守在门外。
我对于那日的事已经记不太清了,依稀只记着,红烛和小莲拽着我的手,喊着什么使劲啊主子。而我在喊了不知道多少遍疼之后,听到一声清脆的婴孩啼哭便晕了过去。
醒来之时,他正在抱着一个孩子傻笑着,瞧见我醒了,他将孩子抱到我眼前,许是因着是个男孩的缘故,我瞧着却没有那小曼柔可爱,只不过无论他生成什么样子,他都是我和勾践的孩子,我会好好地把他养大,就好像爹爹和娘亲当年养育我一般。
勾践给这个孩子起名叫与夷,而这个孩子也就成为了整个府里的长子,他的爹爹对他给予了厚望,成日里带着他,我虽然不知道他这样疼爱这个孩子是否是一件好事,但如今看来,起码还算不上是一件坏事。
不过而后发生的事情却是我始料未及的,吴国太子波因病身亡,吴国也同样开始陷入夺储风波,王子累战功赫赫但性子暴躁,公子夫差看似软弱实则暗藏鬼胎。王子累颇有当年阖闾的风范,得阖闾赏识,如今正领兵压在我越国境外,而夫差背后则是吴国太宰伯嚭。两方如今都想争夺这相国伍子胥的支持,而这伍子胥却是不置可否,坐井观望,如今也瞧不出他究竟是偏袒哪一方。
也是不知那吴王阖闾究竟是头疾发作,还是精神出了什么问题,竟派人做了那王仪卤薄送给越国,关于这王仪卤薄的名堂之前听教书先生说过一些,虽讲的不那么细致,却也有一些了解这算是周天子对于各诸侯国的一种封赏,如此看来,吴国并非各诸侯国的霸主却将那王仪卤薄送给越国,言外之意便是试探越国是否有臣服之心,若收下便表示臣服于他吴国,若拒绝,这五万大军便很有可能攻破石门关直逼我越国。如此看来这倒确实是一个难选的题。且瞧着我们英明的王上,和朝中诸位忠心的大臣会如何抉择吧。
那日下午我正在府里哄着与夷玩,勾践领了苦成怒气冲冲地赶了回来,我便让一旁的小莲把怀中的与夷抱去给奶娘。
他瞧见四下无人,便摔了桌上的杯盏以此泄愤,我瞧着他的样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便走至他身边才问出了缘由,原来之前我虽然用计破坏了王上和石买之间的关系,但朝中除了石买之外无人担得起辅政的事,王上便让石买辅政,而这次石买居然派人接受了那王仪卤薄,石买身为武将,却一心想着投降,如何可以不战,一向主张与吴国一战的勾践自然是不高兴,便命鼓人击鼓上朝,勾践虽已被废却还是王子,更有威势在,众官员听见鼓声便纷纷跑到了宫中,而还未等勾践发话,石买便去宫中找了王上来,王上下令,命勾践不必再干涉国政,好好地待在府里。
接受那王仪卤薄便是意味着屈服于吴国,这众臣都知晓,却无人敢违背王意,更无人敢得罪石买,所以竟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
照这情形看,如今王上对他疑心更重,必然不会让他好过,恐怕不日便要出手,而我的夫君在司直大人的帮助下也蓄力已久,如此看来两方之间必然有一番血拼,我夫君虽也不占什么优势,但奈何之前由我挑起过灵姑浮一事,灵姑浮对其岳父已有怨言,更何况石买辅政之后向来是独断专权,这公子嵇会已经变成了一个摆设,众大臣都瞧不上他全权负责的样子,但惧怕他的权威,一时之间也不敢有什么怨言,而我夫君本就监国多年,对国事了如指掌,且一向沉稳,从不贪功冒进那个更不苛待下属,也算是得了些民心。如此看来胜算也并不小。
这样的情形才维持了不到三个月,王上允常病重,急于册立公子嵇会为后世之君,却又担心我夫君有反意,便下旨将这个太子府上下发配到荒无人烟得甬东,就在我们收拾行李准备上路之时,司直大人赶来相劝,希望我们在京城留下几日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