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沉默得走着,辞云也不知道言尾要带她去哪儿,她只是跟着他走。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么?”言尾突然开口道,把辞云惊了一下。
“啊?”辞云一时摸不清言尾的心思,想去的地方,也没什么想去的,关键是现在她也没什么地方可去。辞云道:“想去的地方啊,我这四处流浪的,也没什么想去的地方。”
言尾听了默不作声,下一刻,他便带着辞云进了一家铺面十分大气的丝绸铺子店。
“这些上好的料子,合她身的,都来一套。”言尾一进门便说了。老板娘正准备迎上来问客官要什么呢,登时其他的什么也不说了,只管高兴的直答应说好。转身就拿出了一块妃色绣花丝绸料子,忙凑近辞云,要给她量身子。辞云愣在那儿,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索性就直接当个木头,站那儿一动不动了。
言尾带着辞云晃悠了好大一阵,原本是辞云说是要来逛逛的,结果变成了言尾带着她逛,三三两两的买了好些东西。
回客栈的时候,辞云怎么也没想到,先前那人还在客栈!并且就还在客栈门外四处晃悠着。
辞云驻了驻脚,远远的看着那人,思索了一会儿。
言尾也看见了那人站在那儿,他温声道:“不用在意,走吧。”他牵着辞云就准备往前走。
不料辞云却躲开了,她平视着前方——那人站着的地方,道:“我想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说完辞云径直便向那人走去。
言尾也没有拦着她,只是站在原地看着辞云一步步的走近那人。
辞云走近那人,那人还在朝左边望,完全没注意到辞云走了过来。
“老伯,你是在等我吗?”辞云上前便如是问道。
那人一回头,就看见辞云站在他眼前,先是一愣,紧接着双眼放光似的,直瞪大了眼睛看着辞云。他激动的用手抓住辞云,从上看到下:“阿云啊,还真是阿云啊……”他像是自言自语,一个劲的反复说着这几句话。
辞云忍着冲动没收回手,她问道:“老伯,您会不会认错人了啊,万一我不是你说的阿云呢?”
那人一下子瞪开了眼睛,挺直了腰板道:“怎么可能会认错!这模样,是一模一样啊。”
辞云闭了一会儿眼睛,像是忍了忍什么。她又问道:“那老伯您找我有什么事呢?”
那人听了之后,放光的两眼顿时黯然下来,他低垂了头,慢声的说:“阿云你可不知,在你失踪后,村子,村子便闹了一场瘟疫,村里的人,差不多都没了……”
辞云顿时便哑声了,对于现在的她而言,她一点都不知道这人口中的村子是哪儿,是什么样,但是她一听到这个消息,内心震惊的同时,心竟也隐隐的痛。
她松开了那人牵着她的手,缓缓的挪动了身体,回头望向了身后的言尾。言尾只是平静的看着她,却又一面安抚她:“都过去了,没事的。”
辞云也明白,明明她连那个村子是什么样子她都不知道,竟然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会感到心痛,这种心痛,并非怜悯的心痛,而是那种,仿佛是自己的家乡覆灭了一般的感觉。辞云定了定心神,她回转过头:“那老伯,您的家人呢?”
那人勉强抬了眼,幽幽的道:“都走了,家里只剩我一个人……”
辞云只觉得自己不该问这话,有些尴尬的转了话题:“额,那个老伯,我如何称呼您呢?”
这回轮到那个老伯诧异了,他直盯着辞云看,还围着她转了个圈,疑惑不已:“阿云你怎么连我叫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可是远叔啊,以前你最爱缠着我玩了啊。”
话毕,站在辞云身后的言尾抬了抬眼睑,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别处了。
辞云仍是一头雾水,她压根就不记得什么远叔,在她仅有的记忆里只有言尾和西二郎那一家,其余便没了。她只好道:“阿,远叔远叔,您找我可有什么事?”
远叔站开了道:“事儿倒是没有,只是突然瞧见你了,还以为是我眼花了,没想到还真是,没想到你还活着,真是太惊喜了。”他瞟了一眼辞云身后的言尾,凑近辞云身边,低声道:“这人不会是那只妖吧,你怎么还和他混在一起。”
辞云愣了愣,心想:他怎么会知道言尾是妖?听他这语气,似乎并不太愿意自己和言尾走太近。辞云立了立神色,又笑着:“不是,远叔,他怎么会是妖呢,再怎么看,也只是一个文弱书生啊。”
辞云笑着说,一面拉着言尾。远叔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也罢,随你自己。”随后他又拉着辞云,说是非要辞云去他家坐坐,叙叙旧,想问问辞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辞云百般推脱,无奈远叔盛情难却,辞云只好随他去了。她回头望了望言尾,想让他一同去。她还未开口,言尾倒先说了:“你安心随他去吧,不会有事的。”
只这么一句,辞云就真的安心了不少,她就这么随着远叔走了。
远叔的家离这儿客栈说近不近,说远不远。辞云被远叔拉着,东绕西绕走过了好几个巷子,花了半个钟头,才算到了他家门口。
远叔的家已不在街区范围内,是一片田园风光。只一个小小的院子,养着些畜牧,屋前的田园种着些蔬菜。
辞云跟着他进了屋,远叔收拾了地儿让她坐下,还给她倒了杯茶,还问她饿不饿,吃不吃些什么。
辞云都一一推辞了,她只想从远叔口中知道曾经到底发生过什么为何她一点印象都没有,连梦都没有梦到过。
辞云放下茶杯,看着东奔西走到处收拾的远叔,道:“远叔,你搬来这儿多久了?”
远叔在里屋拿东西,他隔着房大声说:“我来这儿都好几年了,自从村子发了瘟疫,病死的病死,逃难的逃难。你二哥和婶子走了之后我就搬来这儿了。现在那个村子啊,早就不知道荒废成什么样了。”
辞云点点头,又道:“那远叔你可知,我爹娘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