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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谢清瑶

故事讲完了,众人也唏嘘片刻,便各司其职去了。小黑小白便也带着这俩兄弟鬼去了地府。

陆心月并未被这两兄弟的故事吸引,反倒是在这客栈角落里坐着一位女子,背对着心月,身着桃红色的襦裙,虽是背影,她那品茶的姿态却让新月觉得赏心悦目,心中自觉那女子必定是个美人。

谁说只有男子爱美人呢,女人有时侯比男子更爱。心月决定找她聊聊。

心月放下手中的清茶,抬步向着那女子走去。“姑娘,看你独自在这里喝茶,倒是悠闲得很,介不介意聊聊?”

只见那女子,微微抬头看向心月。入目便是一双水波杏眼,嵌在手掌大的一张脸上。面容虽不说十分惊艳,但却给人感觉十分温柔舒适。

“你是涂山狐族的姑娘?请坐。”美人并未起身,只是略一抬了抬手,邀请心月坐下。

“欸,你认得我?”心月略有些惊讶,在美人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知道啊,涂山狐族,不似青丘九尾天狐,只要修炼至九尾便可上天入地。涂山狐族需尝得世间冷暖,修的初心,才可睥睨天地。”美人望向心月,眸中似有潋滟光波,心月不禁沉浸其中。

话说这青丘与涂山乃是创始之初的两处灵地,所孕育出的灵狐虽同为狐族,但所修练的方式确是不同。青丘的九尾狐,是因创始之初天地所孕育的灵狐,所以在血统上便比其他狐族更好一些,随着修为上涨,接受雷劫,每每修炼更高一层便会长出一条本命狐尾。但同时,天狐血统高贵,所孕育出的狐狸性格也颇为高傲,所以,天狐的数量极少,也都隐于山林避世,一是不屑于凡尘,二是也想早早修炼出九尾,早日前往天界,享受琼楼金阙,妙语仙音。

而这涂山之狐与之修练方式却是不同的,但其实这涂山狐与青丘狐早年间乃是一脉。问为何现在却是分了青丘与涂山两派,原因在于,这青丘狐族也不见得狐狐都安分练功。

遥想当年,那青丘狐族的王子不肯安分呆在青丘,便连夜偷偷的下了山,偶遇了外界的小伙伴,又游玩了大千世界,体会了人情冷暖,自是不肯再回那’冷冰冰‘的青丘。

说青丘’冷冰冰’倒不是说青丘狐少,不热闹。而是青丘狐族自上天所赐的血脉,狐狸性格大多孤高冷傲,不可一世,修炼功法上,因血统关系,只需潜心修炼,登达天界只是时间问题,即使为同族,都不见得为彼此费心。而这涂山狐族,便是这青丘王子,遇见心爱之人,又不为同族所认可,便寻了涂山良地,共同孕育的后代。

没错,狐王子所爱,是个人,乃是人间界苍莽派弟子——平笒。这平笒虽是个凡人,却因幼时有所奇遇,练就了一身好本事,不仅仅是凡间界的武艺,还有正宗的仙法道术,为人性格也大方温和,与狐族王子经历种种,最后创建涂山,也是天命所归了。

或许正是因为涂山狐是人与狐族相结合,虽狐族基因强大,后代皆为狐身,但在修炼上,却颇有弊端。修练之时并不能像青丘狐一般将天地灵气收为己身而不泄,反而更似娘亲,幼时需要吃食,逐渐强化身体,修练至化形后,才可改食朝露,逐渐辟谷。但也有使涂山狐族修练加快之法,便是如人般顿悟。所谓顿悟一霎那,修炼如十年。所以涂山狐便在成年化形后下山历练,以求寻得顿悟机缘,得以早日升往天界。

被不认识的人道破了身份,心月有些惊讶,却也颇为自得,想自己涂山狐族公主的身份,怕也是三界尽知了,不觉得微微挺胸,有些自得。

“你既然知道我,那不妨说说你的故事,看你我也有缘,若是你有什么想我帮忙的事,我帮你便是。”心月以手托腮,装作大气又漫不经意的模样,看得那美人心头一阵好笑。

“既然你有空,我便同你叙一叙我这一世的故事吧。”美人望向远方,似乎在细细回忆着什么。

那是万治二十六年六月二十七午时,皇都谢府——谢云和太傅,终于在他耳顺之年有了他孙子辈的第一位孙女,是第三个儿子谢桂生与妻子阮氏也不敢随意给自家娃取名字,只等的谢太傅从朝中回来再说。

生了孩子一番忙碌,妻子阮氏也已经累得昏睡过去了,谢桂生倒是好精神,自从产婆手中接过孩子,就再没撒过手,连自己亲娘说要抱抱,都不肯。这宝宝倒是也乖,只在刚出生时哭了阵子,谢桂生抱了颠了颠,便止住了哭声。只瞧见她扁了扁嘴,小手还在胸前略微挥动,似是有几分不耐烦,但也耐不住困意,渐渐睡去了。

谢太傅虽说并非是未来储君的师傅,但也是要教导其余几位皇子的。当今圣上在位二十六年,自他二十岁那年登基而后,对待这江山也算是呕心沥血,以至于皇子都没几个。除了太子云祁阑外,也就只有两位皇子了,还不巧都是他徒儿,二皇子云祁进,三皇子云祁笙。

哪怕谢太傅心里再急着,想回去见见那也不知是男娃还是女娃的小孙儿,也得耐着性子将今天的课程都讲得完才行。可看着眼前的这两个娃娃,乃是一母同胞,兄弟情深,大的十岁了,小的也七岁了,正是猫狗都嫌的时候。虽说讲书的时候,两孩子看似都听着,实则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你冲我眨个眼,我冲你咧个嘴的,也不知在闹些什么。

看的谢太傅心中一阵起火,虽说他们不是储君,但也是皇室血统,就算不能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博古通今,那也得诗词歌赋略通才好。谢太傅虎着一张脸,将手里的书往桌上一拍,“啪”的一声,两孩子吓了一跳,总算是正视了谢太傅,一起齐刷刷的坐好了。“今日所讲大学,其中,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尔等身为皇室一族,将来自当为百姓鞠躬尽瘁,身先士卒,且以修身齐家治国而制艺一篇,为尔等更好的理解,先将《大学》抄录十遍,下学!”说完,谢太傅转身就离开了,听得两个孩子在屋内长吁短叹,谢太傅的唇角微微勾起,心里也是美的不得了。

匆匆赶回了家,看到了这心心念念的小人,谢太傅一时间好似胸腔里的心肝都化作了温水,满满的充盈在了体内。这可是他第一个孙女,他谢家的嫡长孙小姐。这谢太傅与妻子宁氏只得了三个儿子,老妻也在前些年得了风寒没注意,便也撒了手。老大老二年纪渐长,也明白树大招风之理,在朝中有外放官员的时候,便也活动活动,携着妻儿都去了地方。也只有这三儿子谢桂生,让谢太傅不太爽利,只因这孩子心不在这官场之中,一心喜欢黄白之物,便也一点一点经营,逐渐在这皇城开了一条街的铺面,谢太傅也觉得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去吧。

可不管归不管,这几年,谢太傅对这小儿子可没一丝好脸,幸好给谢太傅生了个宝贝孙女,不然这冷脸怕是还要再吃上几年。

这谢太傅心里高兴,因着大儿二儿生的也都是皮小子,虽说也好,但是每每去做客,看着同僚家粉嫩白皙的小娃娃,奶萌奶萌的坐在大人怀里,谢太傅只觉那是年画里跑出来的女娃子。再看自家那皮孩子,都不用牵,分分钟和其他男娃打得火热。唉,谢太傅心里苦啊。

这下可好了,自家也有乖巧可人的年娃娃了。谢太傅感觉自己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恨不得仰天长啸三声,哈哈哈!

终是翻遍了典籍,挑挑选选,才为孙女定下了名字,在族谱上用正楷细细写下,谢家嫡长孙女——谢清瑶。

转眼,谢清瑶四岁了,也如同爷爷期盼的那般乖巧可人。一双杏眼水汪汪的,却也不经意偷露出几分狡黠。

这一年,万治皇帝五十寿辰办的也是颇为盛大。许正五品以上官员皆可携带家眷前来寿宴。这谢太傅有心想要炫耀自家孙女,便带着谢清瑶赴了寿宴。多年后,谢太傅闲赋在家,回首往昔,也就这件事让谢太傅觉得自己做错了。

乘着自家爷爷的马车到达了皇宫门口,刚一停下,便听到外面喊道:“谢太傅到!”紧接着便有内侍掀开门帘,伸出一只骨骼略大却又白嫩的手,爷爷便就着这只手下了马车,转头将谢清瑶抱在了怀里,这才同刚刚的内侍往皇宫里走。还好这宫中为二品以上官员都备了轿撵,不然这谢太傅不放心内侍抱着清瑶,真是走到宴席之上,怕是谢太傅也要累个好歹。

大臣携着诸位家眷陆续来齐,互相寒暄问好,谢太傅正和旁边的章御史聊着自家孙女如何机灵可爱,这时只听一声尖细的嗓音划破了众人的耳膜:“皇上驾到,皇后驾到,贵妃到!”“臣等参见皇上,恭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臣等见过贵妃娘娘,祝贵妃娘娘安。”这么长的跪拜语谢清瑶的小嘴是跟不上了,但是跪拜礼倒是爷爷好生教导过的,双膝跪地,双手交叠于身体前,小额头贴在手背上就好了,嗯,就是这么简单。谢太傅余光瞟见自家孙女埋头跟个小鹌鹑一样,不由得心头好笑。

从大殿门口步履沉稳的走上高位的龙案前转身,挥动右手带起衣袖,“众爱卿平身。”“谢皇上!”众人起身,谢清瑶想抬头看看皇帝他们都长什么样子,可惜,那高台太高,只能瞧见皇帝的皇冠,皇后的凤钗以及贵妃的后脑勺。耳边听着皇帝说着什么‘今日无尊卑,与天同庆,当自己家’的话,谢清瑶的神志早已被桌子上的点心吸引了,虽说家里也有,但皇宫中的,更显精致呢。终于在皇帝的一声‘开宴’,众大臣的又一番跪拜后,谢清瑶终于将她盯了许久的糕糕塞进了嘴巴,唔,不愧是宫中出品,甜而不腻,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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