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洛凡正与乔石父和往常一样,共同视察五营将士们的训练情况,洛凡一身白色的便装显得超凡脱俗。
远处跑过来一名守城军士,单膝跪地道:“报告将军,大将军府来人了,正在郡府客厅,那人谁也不见就说只见您一人。”
“终于来人了!”洛凡高兴地说道。
和乔石父交代完巡查事项,洛凡便一路连走带跑地奔向郡府。郡府是各郡郡守所住的府邸,也算是豪宅了。
洛凡疾步而行,一刻钟的功夫就从训练场来到郡府的客厅外。
整理了一下衣装,正要进去,突然停住了脚步,洛凡此刻脑海中想起个问题,那就是大将军府为什么不托人送信回来而是专门派人过来?这人究竟是谁?
洛凡犹豫了片刻,深呼吸一口气,便走进了客厅。客厅的深处,有一身材弱小的年轻男子背对着自己,那人抬着头一直盯着客厅正上方的牌匾。
那牌匾上刻着四个镀金的大字:宁静致远。
洛凡故意大步向前走了几步,想引起那个人的注意,可是那人仍然背对着自己,依旧盯着那块牌匾。
这引起了洛凡的好奇心,只好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那个人,正要开口说话,那个人抢先开口道:“一个月未见,洛将军,别来无恙啊。”
说完,那人便转过身来。
这一刻,洛凡惊讶地下巴都快合不起来。
“是你!”洛凡说道。
“怎么,不欢迎我啊?”唐诗儿穿着男儿的衣装,右手轻捏着白色折扇,缓缓地走过来。
“你过来是送信的还是?”洛凡一脸疑惑道。
见到唐诗儿,不知为何,洛凡的心脏不由地跳的更快了点。
“既是送信,也是过来看看你。”唐诗儿走到一旁的红木椅边坐了下来,脸上漏出一丝笑意。一旁的木案上,两杯刚泡好的茶水腾着热气。
“那你送的信呢?”洛凡急着问道。
“信的事不急,我们先谈谈你现在的处境吧。”唐诗儿开门见山的说道。
面对唐诗儿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洛凡愣住了。
“怎么?你不会是害怕了吧?”唐诗儿用折扇轻轻遮住嘴角笑道。
“你女扮男装也挺好看的。”洛凡一边说着一边坐在唐诗儿身边的椅子上。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风凉话,你可知道为了你的事,府里和朝廷都成了两大帮派。如果不是父亲的支持,恐怕你此刻已经被陛下召回杀头了。”唐诗儿严肃地说道。
洛凡听了唐诗儿说的话后,眉头一皱,身子下意识地向唐诗儿一侧挪了挪,问道:“我何罪之有?”
唐诗儿简单明了地说了两个字:“死罪!”
“呵呵,这算是卸磨杀驴吗?收复天临关、大破赵恢大军,斩王玉峰,生擒呼延风,这些我可是头功,死罪?这你得给我好好说说。”洛凡捏紧了拳头,双眼漏出了一丝怒意。
唐诗儿看出了洛凡的怒意,安抚道:“事情最起码没那么严重,不然我也过不来。”
洛凡稳定了下情绪,呼出一口粗气,接着端起一杯茶水放在唇边轻轻抿了一口,又喝了一大口。
喝完茶,洛凡情绪像算是完全稳定了下来,又问道:“你说你过来送信,信呢?”
唐诗儿也不隐瞒,用折扇点了点自己的额头处回答道:“信在我这里。父亲只是口头和我说了几句话而已,让我务必只说你一人听。”
洛凡点点头,直起身子,走到客厅门口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外面无人偷听,便轻轻关上了客厅的大门。
又转身大步地走到唐诗儿身边,说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宋云他们率军回城后,陛下亲自在宫中觐见了宋云、池路川和张俊臣,每个重赏了一万两白银。宋云和池路川继续任二营、三营指挥使,经此一役,张俊臣晋升为一营指挥使,而这三人的官阶由从三品晋升为三品。原来的一营步兵营指挥使陈风晋升为一营副指挥使。”唐诗儿说话的时候眼睛盯着洛凡。
“然后呢?”洛凡焦急地问道。
“只是宋云在接受封赏后在陛下面前捅了你一刀。”唐诗儿说着说着,眼神变得不是很自然。
洛凡低头暗道:“好一个宋云,我敬他资历比我老,又比我年长许多,他在大将军面前多次无视我我都忍了,我以为我可以靠自己的表现让他知道我配得上指挥使的位置,这是没想到……”
说着说着,洛凡的拳头不自然地握了起来。
唐诗儿观察到了洛凡的举止变化,问道:“洛将军,你在想什么呢?”
洛凡一下子从思考中回过神,赶忙说道:“哦,没什么,没什么,你继续说你的。”
说完,洛凡又端起了茶杯要喝茶,却发现茶水早就被自己刚才喝完了,无奈下只好尴尬地放下茶杯。
唐诗儿又是抿嘴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宋云说你之所以不回都城,表面上是想乘势追击,其实是想拥兵自立,希望陛下下令除掉你以绝后患。”
洛凡听完,睁大了双眼,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次肚子里的火再也憋不住了,右手重重地拍在茶案上,震得两只茶杯飞起两尺高。
“这是诬陷!好!行啊,我这就回都城和他当面对质!”洛凡大声吼道。
唐诗儿早就料到洛凡会有这样的反应,换做是谁谁都受不了别人这样的陷害,拥兵自立可是诛连九族的大罪。
“你这样做只能正中他的下怀。父亲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进宫面圣,以大将军府所有人的性命作担保你不会谋反,并向陛下保证会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唐诗儿拉住洛凡的胳膊说道。
洛凡眼神深邃而又犀利,若有所思地问道:“那依大将军的意思是?”
唐诗儿谨慎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轻启朱唇,低声说道:“我父亲的意思是,你目前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立刻班师回朝,父亲带着你入宫,亲自面圣让你卸甲请罪,这样的话最多革职贬为平民。”
唐诗儿说完第一个选择后就静静地看着洛凡,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相反的,洛凡静静地等着大将军提出的第二个选择。
很明显,洛凡绝不甘心最终的结局是这样的落魄!
“第二条路,很冒险,你要认真权衡!你不是和所有人说想多收复几个州郡来践行你当初对我父亲的诺言吗?那就去实现它。到时候再班师回朝,交出将印给皇上,朝廷必定不会那你怎么样,反而还要大力褒奖你!”
唐诗儿说着说着,漂亮的脸蛋眉头紧皱,一丝丝忧愁展现在脸上。
她也觉得第二条路过于冒险,毕竟五营的兵力本就不多。
洛凡听完,站了起来,背着双手踱步在客厅的正中央,空气此刻似乎停止了流动,唐诗儿坐在椅子上认真地看着他,呼吸也变得不敢太重,生怕呼吸声音过重影响了洛凡的思考。
“我选第二条路!”洛凡转身看着唐诗儿,坚定地说道。
唐诗儿站了起来,走到洛凡身边,距离洛凡三十公分的位置处停了下来,说道:“父亲和我都知道,以你的性格你会选择第二条路。你真的要这样吗?”
由于离得太近,洛凡能够真真切切地听到唐诗儿的呼吸声。
洛凡不由地脸颊微红,后退了一步,背过身子去,说道:“是的。我决定了。”
“他倒是个会害羞的男子。”唐诗儿在洛凡的背后暗道。
唐诗儿见状,也下意识转过身去捂着红唇笑出了声,意识到自己是女儿家,又不想洛凡听到自己的笑声,唐诗儿又立刻恢复了严肃的表情。
洛凡听见唐诗儿背后的轻笑声,知道对方肯定看到自己刚才脸红了。自己在战场上杀敌冲阵都没有害怕过,可是近距离面对唐诗儿却露了怯,此刻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这是怎么了?我也会脸红?我不会喜欢上她了吧?”洛凡心里不断地问自己,不断地找着答案。
“不行,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军务大事。”洛凡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
唐诗儿站在身后,看了一眼洛凡的背影,又看了看四周的布置,突然想到了什么,正要开口说话,被突然转身也要说话的洛凡撞在了一起。
洛凡倒吸了一口凉气,睁大了双眼,眼神中充斥了惊讶。
“啊!”唐诗儿失声叫了出来。
、、、
洛凡回过神,急忙后退两步,拱手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大小姐。我真不是故意的,如有冒犯,随便大小姐如何处置。”
说完这话,洛凡一直低着头。
脸颊通红的唐诗儿呼吸有些急促,等缓和呼吸后说道:“算了,今天的事,换做别人,几个脑袋也不够他偿还的。”
唐诗儿红着脸,站在原地。
两颗水灵灵的眼珠子转了转,接着说道:“今日之事,算你欠我条命,以后再说怎么补偿我的损失。”
洛凡正要开口说话,唐诗儿又先开口说道:“父亲让我转达你的话就这些,没别的事我先去换衣服了,这身男儿装穿的挺难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