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淡淡的血气传来。
水池内,白袍男子口中喷出一口血,随即整个身子沉入水底。
小果绕着水池,来回走动着,华裳感觉它好像有些暴躁。
下意识的,她想要视而不见,可偏偏命运的那根线牵引,冥冥之中早已注定,逃不开,避不了。
华裳轻叹,她这人最是见不得美人香消玉殒了,更何况这人还救过自己,权当报答了。
她从水底把人捞起来,也顾不得男女大防,指间的灵气顺着他的手腕走向全身。
竟是将死之兆!身体毁坏得不成样子,生命气息微弱,只有一口气吊着。
她又仔细查探一番,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男子的身体内部好像有一股神秘的气息在提供生机,这一丝生机不断地修复着身体损伤。
也就是说,这具身体看似残破,实际上却有自愈能力。
看着男子如玉的面上露出痛苦之色,想了想,华裳还是决定助他一把。
她随手取出一把银针,熟练地插入男子的穴位上,右手接触男子手腕的地方,盈盈绿色的灵气一点点传入男子体内,慢慢地,四散开来。
半个时辰过去了,华裳收针,起身。小果凑到她脚边,亲昵地抱了抱她的腿。
“好好守着他,有情况告诉我。”她看了看天上圆圆的月亮,十五了。
狗血小说常说,身份尊贵,外貌英俊的男子若发生意外,一旦有人救治却不留名离开,常常遇到心机女携恩图报,引发一系列的后续问题……
错认救命恩人的狗血剧情可不是华裳乐意见着的。
没有紧急大事,也为了避免出现意外情况,她没有赶紧离开,而是就地打坐,吸收着附近的灵气。
小果撑着瞌睡的脑袋,一会儿看看男子,一会儿看看华裳,心满意足地笑了笑。
大半夜过去了,男子幽幽转醒。
流转身体气息,阻塞的气血全部打通了,身体畅快轻盈。
循着熟悉的气息看去,女子静静地在不远处的池边打坐,月色如水,为她笼上一层玉色轻纱,高贵典雅,朦胧如仙。
竹清尘感受着体内流转的灵气,心底一片柔软。
“华裳~”他低喃。
微微的响动传来,华裳睁眼,隐隐约约似乎听到竹清尘说了什么,又不甚明朗。
不过两面之缘,她倒也不追根究底,直言:“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甚好,有劳华裳姑娘了。”
“既然你醒了,我去附近找点吃的,你先休息一会儿。”
“我陪你一起吧。”
华裳美眸一瞪:“老实待着。”
男子正欲起身的动作微顿,乖巧地坐了回去。
一人一兽一前一后离开了。
竹清尘听话得很,安安静静寻了个舒适的姿势躺好,闭目养神。
约莫过了一刻钟,不远处传来轻盈的脚步声。
青衫飞扬,体态柔美,却是苏盈袖。
在绿萝的医治下,她的身体已经大好,现今是跟着沈镜池来三千书院拜师学艺的。
苏盈袖见着这受伤男子的装扮非富即贵,心下早有计较。
趁着男子尚未醒来,有意“救”他一回。
她莲步轻移,转眼就走到竹清尘,半蹲下身子,就要查探一下他的伤势。
……
小果对这一片地域十分熟悉,轻车熟路就带华裳在附近找到了一些吃食,有一大捧鲜嫩多汁的果子,还拎回两只山鸡,一只野兔。
华裳心满意足地点头,毫不吝啬地夸赞了小果一番,之后就踩着轻盈的步子打道回府。
……
正当苏盈袖要将手伸向竹清尘的时候,竹清尘睁开了眼睛,凌厉的目光似有寒芒。
苏盈袖伸出来的手就那么不尴不尬的顿在那儿,举也不是,放也不是。
她眼波流转,心下已有计较。
“你醒了?”她嘴角牵起温温柔柔的笑容,看起来十分温顺。
看男子沉默不答,她微微皱了皱眉头,美人蹙眉,自有一番风韵:“伤口还痛吗?需不需要再处理一下。”
这话问的很有技巧,倘若男子刚醒,自然会以为伤口之前是她处理的;倘若伤口是男子自己处理的,这话也没毛病,只是普通的关心罢了。
苏盈袖很自信自己表现出来的温柔模样正是无数男子喜爱的样子,眼前这人也不能免俗。
竹清尘听而不闻,视而不见,径自起身,权当没有苏盈袖这么个人,径直从苏盈袖身旁走过,往洞口走去。
苏盈袖温柔的面容有一瞬间的僵硬,脸色顿时青了青,作为天之骄女,她何曾被人无视至此?
竹清尘一眼看穿女子拙劣的把戏,懒得应付。
“姑娘请自重,我未婚妻马上就到了,免得惹她误会。”
苏盈袖面上微尴尬,勉强扯了扯嘴角。
“公子多虑了,盈袖只是担心公子伤势,既然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嗤,口是心非的男人她见得多了,难免不是见色忘义之人,装得多么纯情似的。
“不知公子是何方人士,为什么伤到如此程度?”苏盈袖眸光盈盈,语气温柔得掐出水来。
“盈袖不才,担心公子再遇歹徒,公子可愿随盈袖一道,暂且离开此处?”
竹清尘凉凉地扫了她一眼,视线凉薄。
他被这聒噪声吵得直皱眉,自己向来高高在上,何曾有人敢如此不敬?
敢于直视他的人少之又少!谁人见了他不是恭恭敬敬的!奈何这姑娘没点眼力见。
可若是直接弄死,会不会让小华裳不高兴呢?
念及此,竹清尘直接绕过苏盈袖,往洞外走去。
小果从洞外蹭蹭蹭迅速奔跑到他的脚下,向苏盈袖投了个莫名的眼神。
不知为什么,苏盈袖从它的眼中,似乎看出了一丝嘲讽之意?
竹清尘刚离开洞口,就看到了等在洞口的华裳。
打来的猎物随意地扔在地上,她懒洋洋地坐在一块石头上,月色衬得她的脸清清冷冷的。
她莹白的指尖剥着一颗赤色蒺藜,酒红色的果肉红艳艳的,她顺手放在右手边的玉碗里,红白交映。
她微微抬头扫了他一眼,随手麻利地又剥好一颗果肉,准确地投入碗中,才懒洋洋地指着地上的猎物:“喏,都在那儿了,剩下的交给你了。”
明明目睹了一出闹剧,却半个字都不提。
竹清尘胸中闷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