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镜池看着她明媚的眼神晃了晃神,不由点头道:“殿下说笑了。镜池自是希望殿下安好的。”
华裳颇为同意这话,赞赏地看了看他:“沈公子倒的确是个明白人。唉,本宫犹记得,沈家子嗣众多,沈公子曾经也只是沈家众多子嗣中的一个,这许多年来,脱胎换骨,已然能够独挡一方了。”
沈镜池听着华裳意味不明的话,心下冰凉,握着权杖的手却好像在发烫。
脱胎换骨,判若两人。
确实!
沈镜池本只是沈丞相众多儿女中的一个,母亲沈夫人因为容貌出色被沈丞相看上,纳入府中做了偏房。
府中女子众多,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沈夫人只是一介孤女,没有强大的家族在背后庇护,她很快就淹没在沈府的花团锦簇中了。
沈镜池和沈夫人在沈府夹缝中生存,沈府主母和嫡子高高在上,庶子庶女扎堆。沈镜池空有才华却怕招来杀身之祸,不得已收敛锋芒。
直到那一年,华裳12岁,沈镜池15岁。
沈镜池终于获得机会随父入宫。
华裳在宫宴上偶然结识沈镜池,被沈镜池出色的容貌吸引,哄得帝后钦赐婚配。
从此,沈镜池一飞冲天。
有长公主殿下未婚夫的身份,沈家所有人都要捧着他,包括沈丞相。
沈丞相直到这时才发现自己居然还有个这么出色的儿子,而且连这等机遇都被他给赶上了。沈丞相越看这个儿子越满意,手中的好资源大把向他倾斜。
而沈镜池母子和沈府主母积怨已久,这回沈镜池得势,沈夫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夜夜不得安眠。
沈镜池哪是省油的灯?他暗中摆了沈府主母一道,设计让沈府主母在沈将军寿宴之时与其母起争端,将多次陷害沈镜池母子之事揭露,沈丞相未免后院起火之事传入宫中,弃卒保车,强势宣布沈夫人精神失常,又把烂泥扶不上墙的嫡子贬为庶子。
同时,扶正沈镜池的母亲。沈镜池母子从此变庶为嫡,地位腾跃而上。
可以说,沈镜池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华裳赐予的!
沈镜池明白,周边的大臣也不糊涂,他们看了看华裳,又看了看沈镜池手中的权杖,微微叹了口气。
华裳也像是刚发现一样,她认真地盯着沈镜池手中的权杖,好一会儿才说:“咦?这不是皇家权杖吗?怎么出来溜达了?”
皇家权杖向来收藏在藏书阁,由长老们守护,一般不会请出来。
安太医看沈镜池半天不接话,幽幽叹息:“唉,殿下不知,自殿下重病,朝中颇不宁静,沈公子有意获得权杖认可,安抚朝臣。”
华裳又顺着问:“可是准备争取皇位?”
安太医道:“谁说不是呢?”
华裳道:“唔,倒不知以何种理由、何等身份即位?”
安太医道:“自是长公主殿下未婚夫的身份了。”
华裳表示自己清楚了,一切都弄明白了,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沈镜池一眼。
沈镜池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相声似的,把自己的心思赤裸裸地展示在大庭广众之下,面上一阵青一阵白。
沈丞相也听出了一些味儿,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些,左右现在自己这一方已经控制住了局势。
“长公主殿下,镜池也是担忧殿下身子,才出此下策。既然殿下也在此,便也做个见证,镜尘如今成功获得权杖认可,也算有资格即位了。”
权杖认可,比血脉更重要!
华裳沉吟了一会儿。
沈丞相又接着道:“长公主殿下身份尊贵,以后仍旧是镜池的妻子,月华国的皇后。”
沈丞相颇有种施舍的感觉。
华裳听得都无语了,这得多大的脸,才能把利用说的如此清新脱俗。
想要借助自己皇族的身份上位,又想要把自己踩在脚底下。
华裳看他嘚瑟完,又问了个毫不相关的问题:“沈丞相可知苏小姐今日为何没来此处?可知苏将军今日为何没与您交流?”
沈丞相感到莫名其妙,苏家的一位小姐,他怎会关注她的去向?至于苏将军,华裳没说自己还没觉得怎样,这样一提,倒是让自己觉得有些怪异了。
刚才两人分明同路而来,若是往常,两人势必会深入交谈一番,可今日苏将军见着自己的马车,视而不见,独自驾车走了。
他之前还以为苏将军另有安排,心里也想着其他事情,也没多大关注,如今细想,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是侍卫们全都在宫外等着,没有跟在身边,也没个人去探探情况。沈丞相心下有点不安。
华裳又好心好意提醒:“沈丞相何不直接去问问苏将军呢?”
沈丞相看着华裳不怀好意地提醒,表面恭敬地向华裳行了个礼,才踱步走到苏将军那里去了。
苏将军精神状态不太好,眼神飘忽不定,周围的大臣围在他身边跟他说话,他懒懒地应答着,提不起精神。
那些大臣今天也有些心不在焉,还以为苏将军敷衍的回答只是没心思回应,也比较识相不多打扰他,只是几个人聚成堆闲谈。
苏将军处于热闹的中心,圈出来一块静默的区域,他沉思着。
沈丞相走近他,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他:“苏将军今日心里有事?”
苏将军听到声音,慢了半拍回过神来:“无事。”
声音却是冷冷的,没有往日的亲热。
沈丞相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不妙的感觉,华裳不怀好意的笑容又在眼前晃了晃。
“苏将军,不知苏小姐今日为何没来?”
乍一听到苏小姐的称呼,苏将军面色变了变,眼神显出一丝怒意。
这狗东西,怕不是知道了自家的丑事,特地找过来看自己笑话呢!
苏将军全身泛着一股冷意,笑容也冷冷的:“看来沈丞相倒是对本将军的家事很关心啊?”
沈夫人给自己戴了十几年绿帽子,自己白白给嫔夫养了十几年闺女……
沈丞相这明显是有意提起这件事,故意来笑话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