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主挥手让我在他对面入座。
两人中间是一个矮茶几,两边各有一个蒲团。
刘庄主开口道:“方才谢蕴提到,先生可是向他试了幻术?”
我心想,原来是这事。
我答道:“也可以说是吧,其实只是方士手段,不值一提,他可是提到了什么?”
我摸不清刘庄主是什么意思。
刘庄主说道:“他说先生的幻术是假还真,奇妙无比,让他有恍如隔世的感觉。是真仙家法术。”
我笑:“非也,非也,真只不过是小术而已,这幻术我也不曾施展过,差点出了岔子,好在是蕴公子自己回过味来,不然,坏了蕴公子的心性,那我就是害人不浅了,所以我打算不再施展。”
刘庄主一摆手:“诶,实不相瞒,听闻先生有此等手段,我自有一事相求。”
我一愣,看起来不像是兴师问罪的:“庄主请讲!”
刘伯庸说道:“我有一原配李氏,少时跟我青梅竹马,李氏家境本就殷实,跟了我之后也曾颠沛流离,后我打下如此基业之时,却被北边的法显寺妖僧通智所害,无福消受我们二人共同打下的基业,我二人本就伉俪情深,却从此阴阳两隔,此事已经成了我的心病,而我对我夫人朝思夜想,心中苦痛无人知晓。如今先生有如此高明的幻术,还请先生助我以解相思之苦。”
我一听,原来是这事。
刘伯庸要求的跟我之前施展的不是一回事情,但却也不是不能办到,在幻草的帮助下,还是能够让刘伯庸做一个他夫人的梦的,无非就是唤醒脑海中深层次的记忆。
刘伯庸看到我在哪里沉吟,眼神中带着期盼的目光说道:“先生可能助我?”
我笑:“并非不能办到,只是如今我却需要些东西。”
刘伯庸大喜:“需要什么东西,先生尽管开口,这天下间还没有我青元庄得不到的东西!”
我一笑:“庄主豪气!”
这就是这天下第一庄的豪气,刘伯庸真是奇才,做生意左右逢源,能够经营的如此纵横天下的规模,这我是佩服的。
我提出要有南荒幻草,还要有金玉灵气之物。
我开出了一大堆清单,当然其中夹带着自己的私物,我需要具有灵气的东西。
刘伯庸过目之后立即让管家拿下去准备。
在等待的过程中,两人座谈。
刘庄主问:“我有一事想问先生?”
我答道:“好说,庄主请讲!”
刘庄主问:“先生,你老师可是仙人?”
我一笑:“庄主何故有如此一问,庄主不是向来都不信仙神的吗?”
刘庄主苦笑:“我也并非不信仙神,甚至可以说我少年时如同旁人一样,也曾追求过仙道神道,当过道士,当过和尚,却发现,这些道士和尚无一个有真本事的,后来更是碰上我夫人被那妖僧通智给害了以后,对这些僧道更是提防。但我也知道其中利害,我虽然对这些人有些抵触情绪,但我也不曾明令禁止庄上信仰,不管是你和尚还是道士,你要来化缘,我也随你化了,你要来做法事,我也随你做了,但你要来大张旗鼓的渡化庄民,我是极不欢喜的,但我也不会强行禁止,所以我这庄上也是有僧庙道观的,如今佛道背后都有各大势力的影子,那些佛道大能确实有些真本事,做一些降妖伏魔的举动,甚至能调动一方官兵,不管从哪方面讲,我没道理把心中的不喜欢摆在台面上,不过这种事我也没必要刻意隐瞒,左右不过就是在各派佛道之间做一个中立罢了,这反倒成就了我的生意。”
我问道:“那法显寺和那通智后来怎么样了?”
刘庄主一笑:“那通智背后果然是有人指使,被推向台面的是鲜卑拓跋氏族的人,而鲜卑慕容说是替我报仇,把那拓跋和那法显寺以及那通智全都宰了去。”
我笑:“那拓跋岂不是对慕容恨到骨子里去了?”
刘庄主笑:“鲜卑二姓,拓跋和慕容本就水火难容,如今慕容势大,拓跋部就成了过街鼠,慕容为了讨好我,推出拓跋的人来顶缸也并非什么让人意外的事情,而且这未必就是事情的真相,奈何现在已经无法查清真相,好在通智已死,我也就不再追查,只能如此罢了。”
我问道:“庄主身份尊贵,自然接触的人很多,那些佛道里的大人物中有神仙般的人物吗?”
刘庄主笑:“什么是神仙呢,都说白马寺的大和尚是真佛转世,有着大神通,能渡化世人,但这种蛊惑人心的东西其实是很可怕的,来个人看着你就能把你的魂给勾了去了,说是妖僧也不算过,那道士说是能呼风唤雨,但开坛做法,究竟是真本事还是碰运气,谁说的准,十求八败,我看是不靠谱的。”
我又问:“庄主,谢蕴门客说有妖怪,这种没错吧?”
刘庄主笑:“我是没见过的,对于道听途说的事情,我不敢妄言,我倒是希望真的有妖怪,有妖怪就有可能有真仙,有真仙说不定就能将我的夫人从阴冥处带还给我,那我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这话说的铿锵有力,足显刘伯庸的决心。
管家带着一个家仆上来,手里端着一个铁盘,用丝绸垫着,上面是幻草,还有一些玉石,有雕琢过的,也有直接的原石。
管家跪下端着:“主公,这些是仓库里找到的,先拿过来给寒山先生过目。”
我拿起幻草,成色比吴大伯的还好,看起来是新鲜的,那玉石有个十几块,大大小小,真正有灵气的是一块原石,看起来黑不溜秋但里面肯定有上好玉石。
我一笑:“行了,我先暂且用这些试试!”
见我说能用管家也是松了一口气。
屏退旁人之后,我命管家把手大门,然后让庄主在卧榻躺好,点燃幻草,慢慢的,香气弥漫。
我用手扶着刘庄主的额头,神念慢慢沉入,去寻找最深沉次的记忆。
我睁开眼,发现身处一处山岗,周围都是短松,而一轮大大明月悬挂空中,显得很不真实,那刘伯庸就站在我的前面不远处,怔怔的看着对面的女子。
我借着月光,打量那女子,面色温和,仪态从容,只是那两行泪目让人无比心痛。
刘伯庸颤颤巍巍的走过去,四手相执泪眼,真叫是竟无语凝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