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小孩开始张望这个世界,就意味着他已经不在像个小孩,当学生开始眷恋校园,那他也再也回不去了。
李桑桑体会到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是从对比像林慧儿那样的小公主而来的。
一到晚饭后,李桑桑就溜出门找鄢欣宇玩,任莉莉的脾气一天天的转变,李桑桑的玩心一天天强烈;强烈的玩心是因为玩的时间逐渐别少,而任莉莉的脾气则不止于年龄。
李葛生一连几周都住在单位,一打电话就说忙,猜忌在任莉莉心里愈演愈烈。
“要是爸爸妈妈离婚了,桑桑,你会跟妈妈对吧?”
这样的话就像:爸爸、妈妈你喜欢哪一个?李桑桑不为所动,而任莉莉问得比她的学习成绩还认真。
“桑桑,你看着我说……”任莉莉似乎是用整双手勒住了李桑桑的肩膀,她带着命令的语气。
一人生活总想有人陪伴能过得安心一点,可是两人之间的裂隙,大人们总想着由无知的第三个人补救。
“……,我跟你。”李桑桑出于害怕只说出三个字。
小时候我们总是想看清舞台上变脸谱的艺人到底藏了多少张面具,其实生活中的人又何尝不是猜不透。
李桑桑第二个看不透的就是林慧儿,她见到老师都会问好,她对成绩不好的男生也一样礼貌,就算是对董杞,她的愤怒也是柔和的,像小公主一样的生气,可是为什么李桑桑却觉得林慧儿看向她的时候就像是看到坏人。
到底谁是坏人,只能由李桑桑决策,因为只有她觉得林慧儿才是坏人。
李桑桑同欧阳诗仔坐在好不容易占到的跷跷板上。
“桑桑,我们快点起来……桑桑我们翘快点,翘快点有风。”陈旧的跷跷板上下起伏比起学校新建的跷跷板,灵活度也丝毫不逊色,吱吱作响声早已湮灭在大家的欢笑声中。
任月萱、双胞胎姐妹同中间领头的林慧儿走了过来站在李桑桑面前。
“你们玩了这么久了,现在换我们了。”林慧儿对正处于翘板下沿的李桑桑说,她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这一点李桑桑在很快的一段时间领领教到。
肖小军总是拖拉着一条奇长的青色鼻涕,是很难被班级无视的存在,他说话慢吞吞的样子总是成为班级的笑话。
这个世界上笑话你的人有时会中伤你,替你出气的人也许也当你是个笑话。
林慧儿跟欧阳诗仔的结下梁子源于肖小军,事实上所有与肖小军说认为传染了他的鼻炎病一样不受她待见。
林慧儿一直都是林慧儿,她像李桑桑一样只是慢热。李桑桑回想起董杞说林慧儿眼睛坏掉了的话,真想告诉从前的自己:董杞说得对!
“我们才刚开始玩。”欧阳诗仔不同于李桑桑,她以居高临下的姿态说。
“她们都玩了很久没有下来了,你怎么不跟她们说。”接着指着新建好的跷跷板说。
此时的李桑桑真庆幸有一个这么硬气的朋友,同时因为自己的胆小怕事而感觉羞愧。
“谁说我们要玩了,旧的跷跷板马上就要拆了,老师已经说了禁止学生再玩。我们现在就去告诉老师。”
林慧儿一等人走远。
“仔仔,要不我们应该要上课了,我们走吧。”李桑桑担忧颓丧这脸,然后欧阳诗仔依然坚持不要。
“才刚下课,林慧儿要是真去告状了,我也不怕,你也别怕。”
但是李桑桑觉得现在的境况比真正惩罚到来了还难受,没等林慧儿告诉老师,李桑桑已经被击垮了,她好想现在就让林慧儿她们来玩,自己就不再担心受怕了,可她终究没有那么没出息的举动。
“李桑桑,余老师叫你们。”林慧儿旁边的余婷婷得意的口气说。
“桑桑,别理她们。”欧阳诗仔不理会她们,也要李桑桑屏蔽她们。
“你们还不去?”林慧儿想要快些看热闹的情绪高涨。
“报告。”终究李桑桑受不住压力到了办公室。
“站那吧。”余菲冷漠的口气就像李桑桑从来都不是她的学生,李桑桑觉得往日里自己并没有不认真听课、不打扫卫生、不交作业……虽然默默无闻,但也不至于因为林慧儿的一面之词而至使余菲完全不听不问是非就罚站。
欧阳诗仔还是没有来,李桑桑一个人站在门口,人来人往学生都往她身上望,她低着头害怕对上来往人的眼神,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也许未成年时的我们,无论如何早熟都摆脱不了年龄的差距,大人们之间默认的规则渗透到每一个地方。
林慧儿也没有想到李桑桑会在办公室门口站到了上课,这使她骄傲愈盛。
李桑桑真正成长的一课是在之后,她被余菲领着进教室。
刚好也是班主任余老师的语文课,李桑桑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林慧儿在哭,余菲正好能够看到。
“老师,欧阳诗仔和肖小军把慧儿弄哭了”任月萱一看到余菲就喊,李桑桑朝自己座位的方向看去,一脸愤怒的欧阳诗仔和手足无措哭丧着脸的肖小军。
“欧阳诗仔怎么又是你,我还没找你的。”余菲的语气显然也像对待李桑桑一样,不愿分辨任何是非。
“我没有碰她,肖小军只是碰了她一下,她自己就哭”欧阳诗仔以一向硬气却从来不讨好的口气说。
“肖小军好邋遢……”这样的话如果不是从一个一年级且讨老师喜欢、同学拥护的林慧儿口中说出,就完全不会受到待见。
李桑桑一直到记得这件事,但那就像一场噩梦初醒,她记得的人都没有看到表情,大概所有人都对林慧儿表示同情,余老师则在责备肖小军。
没有人站出来为肖小军说些什么,她希望欧阳诗仔能够帮帮他,或者她们。
怯懦并不是原罪,沉浸在连串事件里的凶手是麻木。
炎热的夏天,如果心情足够凉爽,那么最适合哼唱久石让的summer。
“桑桑,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欧阳诗仔舔着刚到手里的绿豆冰棍,李桑桑记得欧阳诗仔总是被刚打开的冰棍粘着嘴,这一次她格外小心。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心急也吃不了冷冰棍。当然你不心急,等它化了都没吃完。”欧阳诗仔总结性的发表了自己的吃冰感悟。
“没有,我不会喜欢任何人。”李桑桑说这话的口气就像是一个受到过情感伤害的人,说话决绝。
“你怎么这么快把话聊死了呢?”欧阳诗仔还想引申些话题,可是李桑桑就是个木头脑袋。
“刚放假的时候,我家楼下篮球场经常有几个男生在打球,有一个长得特别帅,有次我回家路过他的球正好砸在我肩膀了。”欧阳诗仔自顾自的讲起了。
“他现在应该算是我男朋友。”欧阳诗仔一脸春意的笑着。
“所以,你喜欢他?”
“当然,我爱死她了。”
李桑桑看着一向没羞没臊的欧阳诗仔,一时间不明白为什么问她。
“桑桑,以后放学,我就不能跟你一起了哦,他说他会来接我。”欧阳诗仔做出抱歉的姿态,却能够看出此时的她满心欢喜。
“嗯”
“就嗯啊,李桑桑也亏得我这么多年对你不离不弃啦,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以后想吃什么我都请了。”欧阳诗仔说完就乐呵呵啦啦啦啦的边走边哼唱起来。
“所以,再来一支!”李桑桑举起手里还剩半截的冰棍,要求到。
“李桑桑,你吃得太慢了!现在给你一支也要化了的。”
“哪就一包干脆面。”
“你有没觉得我最近苗条了。”欧阳诗仔学街边广告纸上的女模特摆出各种僵硬的姿势。
“……”
回到家,李桑桑只能一股脑的钻进书本里,全身心机械化的工作着,从前她也会想些什么,可是李葛生在六年前失踪了,李桑桑所看到的是警察并不是到外面找人,而是来家里搜,邻舍都传得沸沸扬扬。六年,李桑桑把所有能想的都想过了,任莉莉也恢复到原本的生活,只是生活越来越拮据,有时候不免要家里人接济。
六年,家里的陈设都跟李葛生在的时候一样,事实上,她们已经没有理由去怀念他,只是习惯了一成不变也没有心思改变。
李桑桑一直留在慧英,这是任莉莉最后的坚持,这一生她唯一守住的东西,就是让李桑桑有最好的教育资源,在这个时期,就连李葛生的父母也不抱任何对儿子的期望,旁敲侧击的问任莉莉有没有想过另外找一个,任莉莉回绝了,她并不是因为情分,她这之后的一生都将以李桑桑为中心,她希望她考上大学,希望她能稳定的工作,希望她……
李桑桑抽屉的奖状证书也越集越厚,但她没有上过慧英的表彰栏,她努力也麻木的学习着,她拿到过奖学金,可是是会被称之为书呆子的那种,她参加的所有数学物理甚至作文竞赛都没有获得理想的名次,而常规的考试,她都能得到应有的分数,她不拔尖,但对得上努力。
欧阳诗仔总是安慰她说:
“物理数学什么的都是男生擅长,你看得奖的有几个女生。”
李桑桑尝试了英语演讲或者征文后,欧阳诗仔则会安慰到:
“桑桑,不是你讲得不好,只是她们更擅长这些,你适合学术研究,你看他们哪一个有你成绩好。”
所以,李桑桑还是被证实是一个书呆子,她没有上过兴趣班,她也没有心思去寻找自己到底喜欢什么,她跟欧阳诗仔有时也会有说有笑,可其他时候她都是冷静的一个人,旁而不观周围的任何人事。
说到这大家肯定会觉得故事的发展是不是太快了,其实我也想把李桑桑的故事详详细细的叙述下去,我以为,也开始期待林植斐会跟李桑桑有一段故事,可是后来我明白他只是因为在她家小区门口见过她,看着她因为碎掉的鸡蛋而伤心。
“桑桑,李叔叔可能是因为工作的原因才失踪的,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我还是觉得要告诉你。”
“我下周就要走了,去英国。”
经历了李葛生失踪,家里被一波又一波不同人的搜查后,李桑桑从惊恐中逐渐走出来,可事实上是已经沉陷了下去,此时无论林植斐说什么,她都只是握住手里的铅笔,狠狠的盯着书本。
董杞从前总是欺负她,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他就只有冷漠毫无回应了。
如果你的人生已经失去欣喜的能力,所有的故事都会提前画上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