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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伤痕

“还有啊,”卡洛斯一直在不停的念叨着:“刚刚开始…的时候,都商量好了…我做战士,他做医官,结果呢…这个大傻瓜却选择的拳法师,说什么拳法师比较霸气…害得我每次受伤…都多花好几卡帕去医官行会那里…”

虽然只喝了不到三杯,但好像他已经醉了,用着那醉意的声音,不断地回忆着。

“还…还有,你…你知道吗?我们刚来的时候,遇到一大群的猫鼠,一大群啊,黑压压一片,黑压压一片……”

莫尔低头喝着酒,静静地听着。

“我们跑啊…跑,跑啊…跑啊…,突然,不知道踢到了什么,我就摔了一跤,呵呵…就一跤…呵呵..”

“当时,那些猫鼠啊,黑压压的…黑压压的一片啊….黑压压的…全都冲了上来,真的…好可怕啊,太可怕了。”

“那一次…那一次,我以为我死定了,真的要死翘翘了…见阎王爷了…呵呵…”

“那家伙…那个家伙,那个大傻瓜…他明明…明明自己可以跑掉的…明明自己也害怕得要命…”

“他竟然…竟然…”

说着说着,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住了,眼泪流了下来,他强行咽下了泪水,继续说道:

“他竟然…竟然…”

“还回过头来拉我…你说他不怕吗?…怕!怎么可能不怕,呵呵,他的手抖得比我还要厉害,结果呢,你猜他怎么着?竟然还问我‘你死了没有?’…你说,好不好笑,这家伙…这个大傻瓜…他怎么就…怎么就…这么傻!”

“太傻了….哈哈哈….太傻了….这个大傻瓜….哈哈哈……”

渐渐地,笑声越来越凄厉,变成了哭声,他终于忍不住了,伏在桌上,呜呜地痛哭了起来,像一个受到委屈的孩子,哭声很大,邻近几桌的客人都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

也许是见惯不怪了,他们完全无动于衷,又回过头,继续喝自己的酒。

莫尔并没有哭,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下来,他只是在默默地喝着自己的酒,一边看着卡洛斯,一边努力地克制着自己,因为他觉得现在不是流泪的时候,至少现在不行,那样会让他变得软弱。

他不能软弱,绝对不能,他还要帮路易斯活下去。

后来,莫尔了解到,卡洛斯他们是比自己早到这里一个月,他们也是十二个人,来的时候,死了一个,而他们五人都是被别人挑剩的。

由于来时的路上,亲身经历那场可怕的情景,不想冒险,莫丽亚、摩洛尔,莉法里三人在镇上找了工作,只剩下他与路易斯两个人组队,可是周围的环境过于恶劣,他们的生活相当困苦。

直到最近,由于打工太过辛苦,实在坚持不下去了,莉法里他们三人苦苦央求之下,卡洛斯决定每人收取一银帕作为报酬,组起了一支队伍。

正好在阴差阳错之下,顺便又把他给拉了进来。当然,莫尔的那一块银帕也是给了卡洛斯。

说句老实话,这是他们第一次组队的战斗。却遭受如此重大的失败,还死了一个人,这对于他们来说,的确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一个不可磨灭的阴影。

已经是傍晚时分,落日异常的惨淡,照得大地一片血红,显得格外落寞与苍凉,莫尔心中不由为之一酸,不禁叹了口气。

回到宿舍,他把醉得一塌糊涂的卡洛斯放到了床上,然后,跑到水井边,打了一桶水,拼命地洗着脸,他想让自己清醒一点,怕自己会忘记这种痛的感觉。

因为,只有记住了痛,人才会变得更加坚强。

他缓慢地走回了宿舍,这里是自由军的私用财产,也是这个城镇里最便宜的住宿,他们三个人一个房间一天每人只用2卡帕。里面有两个床架,四个床位,分上下两铺,莫尔住在上铺,他的下铺是卡洛斯。

本来对面还有一个床位是摩洛尔的,但他还没有回来。

莫尔躺在冰冷的木板床上,心情已经低落到极点,一动也不想动。不一会,门外却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不是我说你啊,沃瑟古,你是战士啊,战士!懂了吗?战士!你就应该打头阵,别总是躲在我的后面,你这样我很危险的。”是一个男生,听他说话方式,应该是烦人的葛马

“唔…是…对不起。”这个声音应该那个壮实男沃瑟古。

“是你跑得太快了吧。”这个声音,应该是德里斯。

“葛马是个大笨蛋!老是砍不中,还吓得跪下来,向怪物求饶,对怪物说对不起。”是个女生,好像是萦儿。

“要是我不求饶,它能放松警惕吗?沃瑟古就没有机会打中它了,你懂不懂啊,白痴!懂不懂啊!再说了,本大王才不是大笨蛋呢,本大王是天底下最强大的龙剑士大人,是最伟大的龙神阿斯塔罗特最强大的手下,你懂不懂啊,白痴,白痴白痴白痴…”

“我看你是跪地求饶大王的手下吧。”

“那个…那个…你们别吵了…好吗?”一个怯怯的女声说道,应该是梦丽丝无疑。

“我还没说你呢,梦丽丝,你发魔法时候,能不能不闭着眼睛,如果被你打中,要是死了怎么办?”葛马好像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对…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下次…下次会努力的。”梦丽丝怯怯地说着,听声音好像快要哭了。

“走啦!小梦丝,咱们回房间去了,萦儿不想见到这个大笨蛋。”

“笨蛋笨蛋白痴!弓箭老是射到树上。”

“唉!”德里斯叹了一口气。

随后,周围又恢复了宁静,他们都走进各自的房间里。

咚~……

巨大的钟声,悠远而流长,回荡在空气中,整整敲了七下。黑暗仿如一个巨大无比的恶魔,降临人间,吞噬了整个世界。

莫尔并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他的脑海里满是路易斯临死前的画面,他甚至还能清晰地感觉得到,那只温暖而有力的大手抓住他的情形。

“帮我,活下去!”

壮烈的声音,永不磨灭,依然不停回荡在他的耳边。这是路易斯临死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如果我再能出色一点,早一点发现有埋伏的话,也许他就不用死了。

闭上眼睛,一直隐忍不发的泪水,悄悄地从眼里爬了出来。

在这一天之前,他与路易斯可说是两个毫无相干的人,他们的相识也仅仅不到半天的时间,而就是这短短的半天时间里,却成了他一生永难忘却的记忆。

他甚至为自己被击中的那一刻,那一瞬间的后悔感到羞耻,如果路易斯没有舍命救他的话,估计很有可能逃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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